其实林弋懂苏音的意思,他不过就是一普通的小老百姓罢了,他早就不是为了感情会奋不顾身的纯情小伙,他要顾忌的事情太多,起码他现在并没有丝毫要出柜的准备。而温祈,注定不是一个会隐瞒性向偷偷摸摸过一辈子的男人。
当然,这么说多少有点自作多情,就算林弋狠下心出柜了人家温祈也不一定就乐意搭理他。
“林老师?”
某大学课堂上,前排女生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林弋正盯着课件里一张示例照片出神,照片里是一架纯白色的三角式施坦威。
有关美学的课程林弋在各个学校已经讲过很多遍了,课件中许多内容都是很久之前准备的,所以即便是自己亲自搜集的资料,照片中的钢琴却仍旧是第一次入了他的法眼。
他几乎不可避免地想到如果温祈端坐在这样一架华贵的钢琴面前弹奏该是怎样一番景色,会像一名骄傲的王子吧,孤独却高高在上。
于是,往好听了说,这会儿的林弋正在将自己无法言喻的浪漫情愫融入崇高的艺术理念当中不能自拔。而事实上——丫摆明了是思春到上课溜号儿。
眨眨眼,猛然回神的林弋有些木讷地看了看底下的学生,下一秒恢复镇定,轻咳道:“刚才的问题已经有人想出来了?”
众学生惊:刚才什么问题?
林弋装:“没听见?那老师再重复一次,谁能结合某部艺术作品来谈一谈艺术对人生的意义?”
众学生吸气,低头猛翻课本。
没人注意林弋微抿的嘴角以及镜片底下略显猥琐的……鱼尾纹。
于是等到终于结束了一下午的课程,林弋回到办公室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很认真地考虑,他是不是不能再一味犹豫下去了。
自从上次跟苏音分别,林弋已经连续几天没好好睡觉来着,合上眼便是温祈一个人蹲在胡同角落里的场面,挥之不去,跟中邪了似的。
所以,没力气再去计算所谓的得失,林弋在车上吃光了一大盒冰淇淋之后,很冷静地开车去了温祈工作的西餐厅。
路上,林弋想了很多种打招呼的方式以及见面的理由,甚至趁着红灯停车时想象温祈可能给的答复先来自导自演了一遍见面过程。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当林弋真的鼓起勇气走进西餐厅之后,意外地,竟然发现温祈根本不在。而询问过服务生才知道,那人已经辞职三天了。
一下子,林弋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沮丧。
回到车里,低头看着通讯录中一次都不曾拨过的号码,稍微犹豫几秒,林弋按下了通话键。
不出所料,关机。
有那么一瞬间,林弋甚至觉得,就这么结束了也不错,他们本来就不是该在一起的人,他继续做他的单身爸爸,做他家南哥的孝顺儿子,偶尔出来随南哥的心愿相个亲吃顿饭,却绝对不再糟蹋姑娘的感情。
这样的生活对一个gay来说,必然不是最幸福的,但起码算得上最安全。
如果,林弋没有怀着侥幸的心思将车鬼使神差地停到温祈家楼下,如果林弋路上堵车晚去几秒没有遇到拖着行李的温祈,如果他当时肯再做一次鸵鸟礼貌地和对方道别然后离开。也许,他就是最安全的那一类。
当然,生活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