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虽是炎炎夏日,华妃宫中的厨房内却仍是热火朝天,顾长发的徒弟们顾不得夏日炎热,都在研制为众嫔妃准备的菜式。
院子里蝉鸣声此起彼伏,只有一个名叫小陆子的小太监正跑来跑去操杆捕蝉,直捕得满头汗,突然听见有人道:“哎,你,叫什么?”
小陆子听见有人叫他,停了手,只看见厨房门口坐了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眉目端正,一双眼笑眯眯的,一边打扇一边看着他,这少年便是顾长发的最小徒弟孔小南。
小陆子擦了擦汗道:“我叫小陆子,你呢?”
“小陆子。”孔小南一边打着扇一边站起身道:“我叫孔小南,你粘了的知了可别丢,都留给我。”
小陆子道:“你要知了做什么?”
“你不知道,这知了肉可是香得紧呐!”
小陆子瘪了瘪嘴惊道:“你要吃知了,可别恶心死人啦。”
孔小南笑道:“你不知道,知了可香啦,回头我做好,给你分些。”
小陆子道:“我才不要呢!”
孔小南跑到厨房寻了个布袋,跑出来道:“把你粘得知了都放到我这袋子里。”
二人正在鼓弄着,见一个伶俐得声音道:“小陆子,你们两个大热天站在太阳下干什么呢?”
孔小南听着声音好听的好似流水一般叮咚作响,回头一看,门口一个穿桃红色衣衫的丫头,拎着一盒子东西,正朝他们走过来。
小陆子叫道:“婉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孔小南道:“这位天仙般的姐姐从未见过,不知是哪个宫里的?”
这婉儿正是玉粹轩玉贵人的丫鬟婉儿,她小脸涨红,啐了一口道:“哪来的人,说话这么没正经。”
孔小南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姐姐,我原本说话很是得体,只是见了姐姐美貌,原本得体也变得不得体啦。”
婉儿心下害羞,但听孔小南夸赞她美貌,便不再为难,只对小陆子说:“我们家小主拿了些桂花酒和桂花糕,教我带过来给华妃娘娘。”
小陆子道:“华妃娘娘午睡未起,要不姐姐等会?”
婉儿点点头道:“你们两个捉蝉么?”
小陆子道:“还说呢,这小子要吃蝉,要我把捉了的蝉儿都给他,你说恶心不恶心。”
婉儿用绢子捂住口鼻看着孔小南道:“吃蝉,好不恶心,蝉怎么能吃?”
孔小南急道:“姐姐,蝉只要好好做,可是十分好吃的。”
恰巧刘太医站在房檐等着请脉,听见他们三人争论,暗暗好笑,便道:“蝉本可入药,《本草纲目》中记载:蝉主治小儿惊痛夜啼,癫病寒热。《齐民要术》便有:蝉脯菹法。说是蝉在当时有炙,蒸,瀹三种制法。”
孔小南道:“看见没,还是刘太医有见识。”
婉儿道:“那东西再好我也不吃,黑黢黢的,恶心死了。”
孔小南本想还嘴,两眼突然瞅见婉儿手中提的盒子,他平日里最喜欢研究吃食,便道:“好姐姐,这是什么桂花糕?”
婉儿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谁啊,怎么总呆在这儿?”
小陆子道:“他是顾师傅的小徒弟。”
婉儿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怎的不好好做菜,在这里胡闹!”
孔小南急道:“好姐姐,快给我看看,什么桂花糕?就一眼。”
婉儿道:“这是我们玉贵人做的,就只一眼。”便伸手将和盖子翻开。
孔小南立刻凑鼻子狠狠闻了一下,只觉得桂花香味浓郁。
婉儿轻轻打了他脑袋一下道:“猴崽子,只看一眼,怎么还闻上了?”
孔小南道:“味道倒是很好的,但不过是普通的桂花糕,没什么过人之处啊。”
婉儿瞪了他一眼,说道:“普通的才好,若是别的什么味道,主子们也未必喜欢。”
孔小南道:“怎么说。”
“任你是什么好东西,做不到我们娘娘心里,还是白搭。”婉儿将盖子合上。接着又道:“各宫娘娘过几日就要来尝菜了,你这小厨子怎么不用点心,偏偏跑来闻这桂花糕。”
孔小南道:“我这么聪明,还需要用什么心?”
婉儿道:“罢了罢了,别把你那黑乎乎的蝉肉端上来就好。”说罢便走到房檐下候着去了。
孔小南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转头看了看小陆子道:“小陆子,我听李公公说你们明日要去御花园打扫?”
小陆子想了想道:“是,说是华妃娘娘明日要去乘凉。”
孔小南道:“我平日里闲得慌,正想去御花园看看,你便把这差事让给我罢,你也落得清闲。”
小陆子一听,便高兴道:“那好啊,明日你便替我了,可不许耍赖啊!”
突然只听得平日里关系最好的李长贵喊他:“小南,师傅有话说,快过来。”
孔小南将袋子塞给小陆子道:“记着,明日你的差事我来替,我先走啦。”说罢,一溜烟便跑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