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叶清醒来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了,叶清还是一点以前的事儿都没记起来过,而清漩就在那天过后就被叶清当作贴身丫嬛来使唤,许多人猜测,很快地,清漩就会被叶清真正地收入房里。关于这些传言,叶清从不在意,而清漩也是红着脸,没有否认。
就在这一天,叶母来找叶清。叶清很是有点诧异,不过还是很恭敬地请安问道:“娘有何事特地来找孩儿呢?让孩儿过去不就好了,让您辛苦了!”
叶母听到后,暗暗地点了点头,脸容更显慈祥可亲。她柔声道:“云叔来了,你爹让你去见一见。”
“云叔?”叶清印象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你都忘了么?到时候你见了他就应该记得了。”
“这样么?好吧。”
叶清看着叶母走出院子,他才幽幽地转头问清漩道:“我以前,跟那个云叔好熟?”
“嗯嗯,少爷。”
“怎么我一点都记不得了。”叶清喃喃自语。
中午时分,吃过了饭,叶清带着清漩一起走出院子,往前堂走去,一路上,侍人一旁站立躬身。
叶清一边走,一边跟清漩说:“等一下,你就站在我身后,不要到处走了。”
“知道了,少爷。”清漩顿了一顿,忍不住提醒道:“少爷,你转错方向了,应该向左,不是向右。”
“哦哦。”叶清连忙转回来,动作滑稽,清漩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叶清尴尬挠挠头辩解道:“路,都不记得了。”清漩听到,僵了一下,没有再笑,低下了头,道:“我带路吧。”
清漩走在前,叶清跟着她的身后,一边看着清漩的背影,一边想着心事,看着看着,觉着有点不寻常的熟悉。可没来得及细看,清漩柔声道了一句“到了”,就退回叶清身后,叶清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又“哦哦”着答应,走上去,进了门。清漩也恭身跟在叶清身后进了门。
才进了门,叶清就觉着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着他,还没等得及他再反应过来,他就被一个似熊一般厚壮的身躯抱起,再然后,耳边响起一道劲雷:“我的好小子,你可没事了!”叶清觉着锢着他的力量越加变大,他简直在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想勒死他,叶清心想:“居然不是勒脖子,真够特别的。”
正在叶清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厅里一把温和的声音响起:“别闹了,小勇。”
“是,大哥。”正拥着叶清的那个汉子悻悻地放开叶清,退后了几步。
“小勇。”叶清嘴角抽搐了几下,都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叶母知道儿子心思,看叶清这个样子,淡淡地出声便解了围:“孩儿,快叫勇叔。”
叶清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人,恭声道:“勇叔。”
勇叔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力拍了几下叶清的肩膀。叶清一下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只听得那把温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还记得我吗?小清。”
叶清越过那熊一般庞大黝黑的身躯看向大厅中心。叶家的大厅设计很是特别,至少在厅中椅子头顶的瓦片来说。其他的瓦片都是灰色砖瓦,唯独除了每一个座位上顶的那一片。在座位顶的那一片,都是硫璃瓦,透明的,阳光可以直接从瓦片处透入。这几片琉璃瓦价格不菲,叶清醒来第一次看见这些,心中总有点暗暗非议:“这得多贵呀?”不过虽是这样说,但就在此时,叶清终于觉得这一片琉璃瓦的好处了。阳光透入,被折射得明亮却不刺眼。叶清看清了眼前的那个人,玉白长衫,长发散肩,坐在那里,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自然放松地坐在那里,却显得那般安静儒雅,手拿一羽扇,面容清秀而瘦削,双眼中神采深邃,叶清心中暗暗赞了一句:“好一个神仙中人。”
叶清心中赞着,神态却也自在,舒舒地向前致礼:“云叔好。”
云叔颔首含笑道:“小清你又长大了。”又把头转向了叶父,对着他说:“二弟,看来,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叶父看了一眼叶清,又转回头对着云叔,苦笑了一下说:“只可惜遭了劫难。”
“哦?什么事?”云叔微微有了点惊讶。
叶父苦笑更深了点,“你自己问他吧。”
云叔把目光再注视到叶清,看着叶清的眼,温和地问道:“有事么?”
叶清仿佛被他的目光吸了进去那样,反应过来,忙定了定神,低下去回答道:“一切还好。”
“真的。”温和的声音再响起。
“只不过以前的事件都不记得了。”
“哦?”这一次声音里多了点诧异。
然后叶清就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就被眼前的云叔扣住了,叶清惊了一下,刚想挣脱,就听到自己的父亲迫切地道:“别动,云叔是在帮你诊脉。”
叶清愣了一下,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云叔细细地诊了一会儿,再看了看天寒的脸色,移开了把脉的手,收回到了袖中。
叶父看到,急急地问:“怎么了?”
云叔想了一会儿,对着叶父,也是对着叶清道:“脉象无碍,气息也很稳,就是病后虚了点,脸色有点苍白。慢慢调理一下就好了,不要吃过补的东西,以免适得其反。”
“那他的记忆……”叶母忍不住插口进来道。
“这个,慢慢来吧,没有外伤积血,这我无能为力。”云叔有点无奈地说。
叶母听到,好像被抽了力气般,低下头暗暗哭泣。叶父看着不忍心,再问道:“大哥,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
云叔看着叶父,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慢慢摇了摇头。
叶清在一旁看着,心中实在不忍,走过去,半蹲在叶母的膝上,低声地说:“娘,其实我还好,以前的我不孝顺,现在我懂得孝顺了,不很好吗?”
叶母听到,泪眼朦胧地看着叶清,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掌抚在叶清的头顶上,道:“孩儿啊……”
云叔在一旁看着,勇叔也在一边站着,都没有作声。突然,云叔起身,道了声告辞,便转过身子飘然离去,勇叔在后面跟着,也离开了。
叶清与叶母在说着话,没有在意。叶父看着云叔离开的方向,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清漩看了看叶母,看了看叶清,再看着叶父,暗暗地咬了咬下唇,依然侍立在叶清身后,没有举动。
天边夕阳欲落,一群白鸽绕着天际徘徊,各家的炊烟都袅袅升起了。忽而有一只白鸽似被炊烟惊到,离了群,便飞向了远方,而命运也如这般,被惊着,便会走向不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