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名为怡香苑,名字有点暧昧,但饭店绝对正经,外表古色古香,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一看便知是处上乘的饭楼。
三人一进店,一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哟!几位客官,楼上请。”
整个饭店的内设算不上豪华,但重在雅净,种植很多不知名花草,芳香怡人,大堂之中还有池塘,游玩着一群群头顶发光灯笼样的鱼,几只鲤鱼样的飞鱼伸展着宽大的鳍,如长了翅膀的鸟儿在水面滑出一条条线花,桌椅都是上好的红叶枫木所制,摆设气氛都算上佳。
现在不是正餐时间,但吃饭的人也不少,二楼稍好些,也就有三桌人,皆是浅绿色服饰,其中两桌各八人,都是年轻小伙子,正胡吃海喝,靠窗的一桌坐着一男一女,也一样的打扮,正吃着几个小菜,窃窃私语聊着情话。
选了个宽敞处,伙计在前麻利地擦拭一遍本就干净整洁的桌椅,抹布往肩上一搭,摆上碗筷,待奎子等人坐定,方才开口道:“三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奎子看向钱金甫,钱金甫装作没看见,抱起葫芦看起了花纹,奎子又看向伊洛,只见伊诺小脸一红低下头去,显然都是初出茅庐的新江湖,竟是报不出菜名来,钱金甫倒是知道几个家常菜,但也仅是家常小菜,断不会在这高级的饭食场所说出来引人笑话的。
“店里有什么特色菜吗?”奎子开口问伙计。
“客官,小店最近来了个大厨,最受欢迎的要数他的火踵神仙鸭、鬼手龙牙卷、山珍刺天蓬还有桐菇西兰花。”
“菜名倒是别致,就这几样菜式各来一份,再来一壶好酒!”反正有土豪在,奎子也不马虎,吃好的!
伙计也是头一次见这么爽快的食客,要知道这四道菜可是店里价格最贵的,只恨自己没多报几个菜名。乐着嘴回道:“好嘞,客官稍等!”说完下一楼去了。
打发了饭店伙计,三人是绝口不提刚才关于那疯子的事,太丢脸了,被一个孩子都知道的疯子哄得一愣一愣的。
但话说回来,疯子也会编故事吗?
然而三人没说话,从对面饭桌那边走来一人,在桌前晃荡一圈又跑了回去,往旁边的一个公子哥耳边嘀咕,不大工夫,整桌的人都围了过来。
一个顶着黑眼圈青衣少年双手挎着腰背立在正中,如众星捧月。“在下黄洪成,见阁下丫鬟生得俏丽,不知能否割爱,愿奉上金刀百两。”自称黄洪成的少年开口对奎子道,但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伊诺,仿佛要活吃生吞。
也难怪,伊诺如出水芙蓉、碧水珍珠,是个人都动心,要不是奎子在华夏见惯了化妆、整形,多半早就沦陷了,钱金甫也是天然呆,有美做伴而不识,当然伊诺的天生丽质绝非那些开了百分百美颜的网红脸所能比拟的,眼前这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吃不消也在所难免,平时这种嚣张跋扈的事也多没少干,强抢民女太有失身份,他们有钱,用钱砸!
伊诺有些无措,她拉着奎子的衣角没有说话。
奎子不是吃亏的主,这段时间他被无端招惹了好几次,若非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早就起身开踹了。
“我看你精神萎靡,面白晦暗无光、眼袋黑眼圈,舌淡胖白苔,再加上头发稀疏,行动间腰膝无力,多半肾虚到了极致,怕是有个美女脱光在你眼前你也是无福消受的,装什么大头蒜了!”
“你!”黄洪成未想到对方竟一眼看出自己的痛处,不举已三年,但在周围同窗小弟面前,他从未表漏过一分,还屡次装模作样,见了美女第一个出手用金币银币砸回家去,只不知后续如何,但好友无不夸一声风流倜傥的。
“胡说八道,我家轩哥身体棒着哩。”黄洪成身侧的一青年像被踩了尾巴,尖声叫道了出来。还转身问周围的伙伴:“是不是啊,同学们!”
奎子惊讶地看向他,又缓缓看向黄洪成,大有深意,另八九个青年同时后退半步,眼神怪异。
这时饭店伙计端着一罐金灿灿刚出炉热气腾腾的鸭子上楼来,看着周围的架势,将盘子放在桌上就退在一边了,不敢多话,也不下楼去。“火踵神仙鸭”和华夏的砂锅鸭差不多的菜式,看不出什么特别,但就在现在怪异的气氛中,这盘鸭子的到来让氛围变得更加沉重了,盛菜罐子边上还有几只小白兔子花纹,将香美的鸭肉味凸显的恰到好处。
奎子不知道北荒对这种“玻璃”的定位如何,可因为在《木兰辞》中有“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雌雄?”之说,华夏也将“龙阳之好”的人称作兔子。
奎子提起筷子夹了片鸭肉放入口中,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旱路姻缘啊!听你们还是学生,做个寡独书生也好,恩,也好......”
“一派胡言。”黄洪成恼羞成怒,竟上前两步一脚将椅子踹翻,他撑着饭桌,大口喘息,挣着干涩的眼珠子瞪向奎子。见奎子不为所动,伸手欲将火踵神仙鸭扫落。
奎子莫名的一阵愤怒,身心处的狠劲被激发出来,直冲头面,人善被狗欺,这是侮辱,手中的筷子一翻,只听噗嗤一声,黄洪成的右手被两只竹筷硬生生钉在桌上,只留半截。
“啊!”惨叫声传来,黄洪成动弹不得,汗和泪俱下,周围的青年也大惊,纷纷向前,这人出手狠辣果决。
“大胆!”
“找死。”
喧嚣一起,众人纷纷向前,有的甚至拔出了佩剑。
饭店伙计看事情闹大,向着楼上跑去,这已不是他能管的了,黄洪成是封渡城出了名的纨绔,仗着父亲在封渡城的地位,强抢民女,欺凌贫弱的事也不知干了多少,如今被伤,围着的都是他的死党,这些封渡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也不知是否会闹出人命来,当务之急还是快请老板出面为好。
“啊!你死定了,死定了!”
最先到近前的是哪嗓门尖锐的阴柔青年,但她没有动手,左手指着奎子尖声嚷嚷右手拔着筷子,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本来就没力气,竟是一时没拔出来,黄洪程眼泪都掉了出来,真心疼啊,从小到大哪受过这般待遇,踢开身侧的兔子,把插在桌上的竹筷披断,先是后退几步,然后向着围着奎子等青年嚎叫:“还愣着干什么,弄死他,出事我负责!”
封渡学院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能和黄洪成厮混在一起的,要么是一样浑,要么就是想巴结他的痞子,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难得碰到敢动手的,此时听到黄洪成的保证,哪还有半分犹豫,椅子、碗筷、佩剑,那是顺手有什么就提什么要往奎子等人身上招呼啊。
伊诺和钱金甫显然未想到奎子那么干脆就让对方见了血,印象中的奎子都是温文尔雅一副大哥哥模样。但现在也容不得多想,他们都是不怕事的主,刚要起身帮忙,只见白影一闪又原地站立,在呼吸之间,青年团伙就躺了一地,个个脸上都有红肿的巴掌印,奎子抽的,而他就站在桌前,仿佛从未动过!
钱金甫下巴大张,奎子展现出来的速度就连他也看不真切,他可是亲身感受过奎子的修行状态的,绝对还是先天境界,没到化气境。
意外的是伊诺,没有刚才的柔弱惊吓样,低头看了看一地的人,望了眼桌上黄洪成留下的血迹,又望向奎子,蛾眉微皱,缓缓坐了下来,盯着还冒着几丝热气的“火踵神仙鸭”不动了,钱金甫咽了口唾沫,难道这小妞的意思是还准备吃完这顿大餐?
一片哀嚎。黄洪成夹着手臂连连后退,他如何也没想到今日遇上了硬渣滓,虚归虚,要说自己无脑那肯定是要否定的,别看平时嚣张跋扈,这封渡城哪些人惹不得他早就了然于胸,除了惹不得的,别的就惹得,就算家境一般有几招硬功夫的,也看在黄家势力份上会对他礼让三分,而眼前此人直接动手不说,还打了这么多纨绔的脸,要说没有任何依仗他都不信。
“阁下未免太霸道!”正当黄洪成举足无措时,窗户边上一直未动的绿衣青年终于起身缓缓走了过来。
黄洪成向是寻到了救命稻草,一晃一荡跑到青年身后,青年嫌弃地睥了他一眼,脚步未停,踩着相同的步调,直面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