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抽出手来,一双白玉手已经跟褪了毛的猪蹄似得,红通通一片。她“嘶”了一声,暗骂这孩子真是缺德,这若是开水,她的手就脱了皮了。
她也不知道哪儿升起一股怒火,拿起一只瓢,舀了满满的热水,对着他洒了过去,还特意的避开了脸。
饶是如此,李顺思也被烫的“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狗,揪着衣服连蹦带跳的。
他一时恼怒,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就对着牡丹身上砍去,牡丹有些呆怔,真没想这么大的孩子,竟然敢杀人了?
也是她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一跟烧火棍子,一棍子挥过去正砸在刀锋上,把刀锋给砸歪了,木棍子也豁了好大个口子。这若真砍到身上,就是老大的伤口,身上吱吱冒血,小命都得没了。
两人一棍一刀,正打着呢,忽听到外面有人喊了一声,“都住手,这是闹什么?”
厨房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穿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罗纱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一只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
这女子应该是老仆嘴里的江氏太太,确实有几分年轻貌美。此时,她怒瞪着两人,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撒野的地儿吗?”
这话听着像是对两人骂的,但仔细品就知道骂的只是牡丹一个,这本就人家的地盘,又岂是她能撒野的?
她静静看着江氏没说话,倒是李顺思抢先道“娘,这个恶毒的女人拿热水泼我。”
江氏惊叫一声,随后忙低下头去查看他身上,心疼地问着:“宝贝,可伤到哪儿了?”
李顺思道“伤到了,哪儿都伤到了,我疼,我浑身疼。哎呦,可疼死我了。”他又哭又喊又叫着,原地又蹦又跳的,就差撒泼打滚了。
牡丹看看自己红通疼痛的手,想辩白几句,终没开口,就算她说了什么又怎样?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孩子,还指望他们会向着自己吗?何况他们现在是住在人家家里,真要把他们赶出去,她和李全也罢了,秦郁怎么办?
她低着头从两人身前走过去,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江氏阴阳怪气的声音,“说什么是我家老爷的外甥和外甥媳妇,可别是来混吃混喝的吧,我家老爷素来好脾性,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好人,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上门讨口吃的,真是越发不像话了。”
这话听得刺耳之极,牡丹咬了咬牙,终于咽下这口气,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说得就是现在的她吧。若依着她当初的大小姐脾气,一定撕了这女人的嘴,可大小姐又怎样?现在的她不过是连个名分都不全的童养媳。
回到房里,望着脸还微微泛红的秦郁,她心情说不上什么感觉,本来去烧水做饭的,结果水没烧好,倒被人差点烫脱了皮。
两只手依旧火辣辣的疼,她打了盆凉水在水里浸着,好半天疼痛感都没缓解。心里想着该怎么办,李通新没在家,就算他们强行住了进来也没什么意思,李家明显不管水也不管饭的,进个厨房都闹成这样,她是实在无力再进第二次了。
可他们现在要如何呢?回家去?她是真不甘心,别说现在秦郁的身体根本不适合远行,就算勉强撑着回去了,李氏很难再让她出来第二次了。到时候家里没准就会走到卖地那一步了,她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把秦家赖以生存的最后一根稻草给卖了的。
可不回家?他们身无分文的,又怎么在府城待得下去?
她寻思一刻,终于还是决定去找那老仆,那老头看着不好说话,其实心还是软的,否则昨晚也不会放他们进来。
在后院的庭院里,她见着正在浇花的老仆,李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最多只能算得上小康,家里统共只有三个下人,一个伺候江氏的丫鬟,一个平日跟着李通新的小厮,还有就是这老仆了。听李全说,这老头唤作哑伯,虽然人不哑,但小时候到了七八岁才开口说话,人家都唤他小哑巴,后来便被唤作哑哥、哑叔,直到现在的哑伯。
牡丹走过去,轻施一礼,“哑伯,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哑伯抬头看着她,一脸叹息,“小姑娘,这家里的事我可做不了主,你不如就求求太太。”
牡丹道:“不是很麻烦的,就是想借笔墨纸砚用一下,用完就还给你。”
哑伯点头,“这倒是使得,小少爷自小不爱读书,笔墨纸砚不少,都扔在库房里蒙了灰了。”
他转身去后面库房里拿了套笔墨纸砚给她,牡丹看那墨似乎京里宁墨轩出来的,笔也是狼毫,都是好东西,看来李通新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寄予了很高的厚望的,只是奈何啊,奈何。
她捧着文房四宝回了房间,这会儿李全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包药。
牡丹问他药是怎么来的?他挠着头,呐呐的说不出话,看那神情很可能是把身上紧要的东西给当了。牡丹心里发酸,却也不知怎么感激,暗道着,等他们赚了钱,一定再帮他把东西赎回来。
李全见她拿着纸笔,很是好奇,“牡丹,你这要做什么?”
“画几幅画拿到街上去卖。”
李全笑起来,“你还会画画,怎么从前没听人说过?”
“以后就会有人说了。”牡丹说着,铺开了纸,研了墨,手握着毛笔却一时画不下去,两只手掌都是火辣辣的疼,要费很大心力才能握住笔,这幅画画出来,势必要失了原来的水准的。
她轻吁口气,正要下笔,李全突然道:“牡丹,你的手怎么了?怎么红成这样?”
牡丹摇摇头,“出了点事。”
李全道:“是不是那江氏干的?要不就是那小崽子?”他说着不免愤愤,“那江氏也不是个东西,从前我就见过一回,对我呼三喝四的,全当是穷亲戚,根本不理会。我一早去买药想跟她借点银子,说得话难听的要死。要不是看在李叔待我不错的份上,真想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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