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五梳和顺翁娌,六梳福临家地,七梳吉逢祸避,八梳一本万利,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十梳歌》若真这样灵,天底下就不会有人那么多被丈夫抛弃的可怜人了。
“姨娘,我有话要对阿瑜说,你先出去吧。”思之在一旁站了很久,才开口道。
她从匣子里取出一支镶有红宝石的金簪,在赵清瑜头上比了比,微微蹲下身子,望着镜子里的她,似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阿瑜,你可曾有过一位姐姐?”
“姐姐?”那身着喜服的女子嘴角僵硬了一下,先点了点头,又很快摇头否认:“可惜她已经去世了。”
“如果她还活着呢?”
“不可能!”赵清瑜笑得花枝招展的脸突然一冷,随后又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如果真是那样,还请你帮我照顾好她。
说完,她就接过思之手中的金簪,自己插到了头上。
浓密的秀发轻轻挽起,头上带着凤冠,额头的花黄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她今年已经二十四了,早就过了出嫁的年纪,可是为了那个人,她想,再晚她也愿意等。
清瑜本来几年前就能与宋离完婚,可是她一拖再拖,希望在自己出嫁那天,能见到那个人一面,得到她的祝福。
直到她已经成了个老姑娘,又不忍心让宋将军就那样等下去,这才点头答应。
“阿瑜,你说是不是越坚强的人,背负的就越多?”
“当然不是。”镜子里那个头戴凤冠的人笑着摇了摇头。
思之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这是我绣的,才学了没多久,上面的鸳鸯一点都不好看,跟只红色的乌鸡似的。”
“慢慢来,总有一天会绣好的。”女子又往头上插了一支宝钗。
“可我不喜欢鸳鸯。”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鸳鸯一生都有伴侣相陪,夫唱妇随,不好么?”
思之顿了顿,她不想在阿瑜大喜的日子说这些话,可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鸳鸯一生都有伴侣,那是因为它薄情。”
“什么?”
“我在鹤鸣山看到过很多对鸳鸯,无意中发现,同一只鸳鸯,竟然会有很多不同的伴侣。”思之说:“后来我问了师父才知道,鸳鸯是世间最薄情的生物,只要另一半不在了,它就会接着找下一个,从来不会空缺。所以,人们眼中的鸳鸯才会出入成双。看似恩爱,实际最为薄情寡义。”
她已经提前让慕修宁去找如烟,告诉她自己的猜想了。
如烟到现在都还没有来,估计是默认了妹妹与阿离的婚事,选择一个人孤独地离去。
思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毕竟阿瑜——她的好姐妹就快成亲了,对方还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
“好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咱们说些高兴的。”阿瑜笑着握住思之的手:“要是我不在了,你可得帮我好好照顾她。”
思之正在恍惚之中,没太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隐约有那么一点印象。
她多希望阿瑜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宋离爱的是她姐姐,不知道宋离失忆了,不知道她那个一母同胞的姐姐,曾为了自己,不惜忍辱嫁进赵国舅府上。
她甚至期盼着这一切都是宋离自导自演,而阿瑜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