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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会党龙头布阵三军(1 / 1)

()两乘软轿从明德书堂大门内颤悠悠走出来。

轿杆走出市阜,悠哉悠哉走到茶园山,起先这里茶丛碧绿,竹叶青青,弯弯曲曲的一条山路盘旋在野草丛中,淡紫色深红色的杜娟花一团团一簇簇,招引鸟儿们欣悦的婉啭啼鸣。走着走着,山石渐硕,嶙峋怪异,石缝间翠绿茸茸,不时挺出蓊郁的虬枝,山泉倾泻如白龙如瀑布,如珠帘倒挂,如泣如诉如吼如吟……。徒步入谷仿佛游入画屏,触目所望,皆是秀美而壮观。

沿着更为惊险而神秘的路,黄庆午、陈星台一前一后探步而行,不敢相离太远。

冷不丁道边窜出一个人来,浑身黑色,短打扮,对襟百结密门纽紧身功夫袄,大辫子盘头,腰间巴掌宽的功夫带,一脸膘悍的勇武之气。

这汉双手一抱腕,吼道:“嗨!请教了!”

黄庆午一怔,陈星台抢前一步高声应道:“华兴会会长黄庆午拜谒哥老会马大龙头!”

那汉子绽出一笑,雀跃道:

“两位大哥随我来!”

黑岩辗转,神出诡没,石间曲道,蜿蜒莫辩,好一会儿,三人来至一块碑壁前,上面三个大字:禅云洞。

早有管事大爷,洞门等候。见二人到来,忙笑道:“喜鹊门前闹声喧,必有贵客到此间……”

黄庆午、陈星台不会以套辞相和,只能连声客气:“不敢当、不敢当……”

“两位贵客,请!”

管事大爷在前,黄庆午在中,陈星台在后,三人鱼贯进洞。

洞内寒气袭人,地下水池发逼人的凉意。岩壁上垂下来几条葛藤,绿叶间挂着串串黄花,抬头看,阴森的洞顶只露出一线青天,旁逸虬曲的松枝仿佛伸展手臂拼命想抓住透进来的一缕阳光,而随着这一缕阳光冲进洞天石缝的,还有凉飕飕的风和山泉瀑布的震荡声。

黄庆午、陈星台今天是第二次来访了。第一次来访是在近一个月以前,那时候黄庆午心事重重,心里装满了舌战群雄的韬略,没有心思去观察赏阅身边的原始的壮美。而这第二次拜谒本不该仍旧在这里,然而却仍旧还是这里,为什么呢?也许马福益不想让外界知道他已同秀才帮“华兴会”联手?

黄庆午此时无心揣度吉凶。尽管他们已有过一次体味,但仍对这神密的禅云洞充满好奇。进洞不久,就发觉仿佛从瓶劲走入瓶腹,岩洞骤然宽阔起来。前面突现的是高低错落的红灯,把洞内冷寂的气氛变得神秘而辉煌。朝前看,一张石桌,二椅并列,左右呈八字形排着十数人的坐位,现都空着。

管事大爷猛喊一嗓子:“贵客到!”

岩洞内回声四起,震得灯芯抖颤。

不知从什么地方齐刷刷窜出十来条汉子,一个比一个膘悍,高矮胖瘦各个不同,其勇武之气绝对不异,面对来客,虎视耽耽。

转眼功夫,队分两列,从岩洞深处走出一个高大魁伟之人,此人面阔无须,双睛如炬,身穿棕橙色团花麻绸长袍,步履雄健。

陈星台见马福益来到,抢前一步,介绍道:

“华兴会会长黄庆午,拜谒马大龙头!”

马福益朝黄庆午一抱拳,象听到了某种口令,那十来条汉子一齐摆头甩辫“丢拐子”,向黄庆午敬礼。衣袍甩动虎虎生风,引发出的洞府回声呼呼作响,仿佛灌进了汹涌的涧中深水。

黄庆午不卑不亢,朝各位拱手。

马福益谦和地寒喧道:

“不知黄会长驾到,迎接来迟!”

管事大爷接口诵道:

“英雄拜豪杰,不拜不亲热,袍哥海礼,四方为上,请!”

马福益也将手一伸,相邀道:“黄会长请!”

黄庆午趁机向马福益介绍道:

“兄弟黄庆午,诸位已经认识。这位是我的同道陈星台,在会中担任总理管事,所负之责,相当贵码头二爷、三爷、五爷之职的总和。论私交,与我堪称莫逆。”

马福益立即对陈星台令眼相看,再次抱拳,引动十来位好汉再次齐刷刷“丢拐子”致敬,又一次细密地寒喧。

及至分宾主坐下,马福益吩咐置酒。黄庆午道:

“与马大龙头分手日短,重来拜见,为的是件急事──”

言罢,扭头瞅瞅那十来位好汉。

马福益明白他的意思,笑道:

“但凡是会中大事,先生尽管直言,他们都是我的生死之交,我信得过他们……”

黄庆午略一踌躇,心想:如果不能单独面谈。又怎能说出沈豪年的名字?知道这十来位里有没有沈豪年?

马福益见黄庆午心里犯嘀咕,便转过脸来对手下弟兄说:

“今日我同黄会长再议举事大计,诸位弟兄听了,有主意的来凑上几句,没注意的权当看戏,只有一件事咱丑话说到前面,绝对不能走露秘密!一旦哪个兄弟泄漏了咱的蛛丝马迹,兄弟们,你说我该咋办?”

十来人齐刷刷丁字步,叉腰喊喝:

“情愿三刀六个眼,吹灯砍丫枝!”

马福益朝黄庆午得意地微笑。

黄庆午无奈,只好简短地说:

“听说京师杀手已秘密南下,所指向的无非你我,但不知马大龙头可有更确当的消息?”

马福益并不惊愕,平静泰然道:

“原来是为这件事。我已听到风声,不过是虚张声势危言耸听罢了。黄会长,敢在我头上动土的亡命之徒怕是还没生出来呢!”

黄庆午微微摇头,沉思不语。

马福益连忙向黄庆午抱拳:

“黄会长文韬武略,见多识广,不似我这草野粗莽孤漏寡闻有勇无谋,恳请黄会长不吝赐教。”

黄庆午也拱手道:

“马大龙头客气。为我们联合举事大计着想我不得不斗胆提出异议。清庭风雨飘摇,人所共见,死保清庭苟涎残喘,是庆亲王之流所担负的使命,在他们提襟见肘黔驴技穷的情势下,派出杀手是完全可能的。据我所知,江北的武林英雄,已有不少卷入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鏖斗──夜斗三合镇、火烧倪家寨、混战宝光寺……,其势头是逐步南下,日近长沙,而席卷长沙之时会对我们举事大计有何影响,尚难以估测。我所以速来贵府,重踏宝洞,就是想同仁兄就这种情事求得共识,即使说这番风云确与我等无关,也要力求明察秋毫和有备无患,这对我们的密计有百利而无一害。再者,既然江湖上沸沸扬扬言传许多拼杀较量均与哥老会有关,马大龙头又怎能置若罔闻呢?”

马福益沉吟了一下,豁达地笑道:

“贤弟责备得好!算你把我看透了。地方上各门各派哥老会的复杂较量由来已久;堂口多,靠山纷纭,良莠不齐,是非难辨,我早对此厌倦不堪,不想裹入这种争斗而为害一方,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出来,置若罔闻。今天既然贤弟认为我不该如此,那没说的,我放出耳目,多听多看就是了。”

黄庆午说:“仁兄这样说,倒让为弟的汗颜无地了,请仁兄原谅小弟毕竟只是一介书生……”

马福益真诚地说:“哎,哪来的这许多客套?既然咱两会相交,生死与共,举事反清这根绳儿拴定了咱们这两大群蚂蚱,怎会没有坦诚相待的肚量?贤弟有什么尽管说就是……”

黄庆午说:“仁兄说得好!小弟一向只会说实话,真佛面前,更不能做假,冒昧地说,兄弟我确有几句忠言奉告……”

马福益催促道:“那就快说!”

黄庆午侃侃而谈:“小弟以为头一等重要的是洞察情势。眼下国家动荡,风云四起,造反的不只是咱们一家。我们身边时时刻刻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如不明察秋毫怎能分情敌友?如不明察秋毫怎能成竹在胸?而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能冒然举事?幸好仁兄早有此意,我就不多说了。第二等重要的是保守秘密。仁兄手下个个骁勇,难分伯仲,赤胆忠心,不大可能有出卖秘密者。然而会闻味儿的狗却处处都有。马大龙头所辖各帮遍布湘南,虽不可能有各行其事的,但难说没有鞭长莫及的,或许还会有个把兄弟以为举事光荣而乐于喧扬的,一旦泄密,前功尽弃,不能不防。第三等重要的,我以为退一万步往坏处想,既然朝庭把我们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我们怎么可以坐以待毙任其拨扈?如果能将计就计,迎刃而上,因势利导,或者还可找到江北的故旧江南的盟友而逢凶化吉?或者我们可以因祸得福而扩大力量呢?总而言之,马大龙头叱咤风云的机会到了,鄙陋之见,不知仁兄意下如何?”

马福益歪头想了想,忽然仰面大笑,抓起酒杯高高擎起,豪爽地说:

“来!我敬你!”一饮而尽。

撂下酒杯,马福益招唤右首第二把椅子的圣贤二爷郭宝桐,问道:

“师爷!那江北,目前是什么局面?”

圣贤二爷风度清奇,连声音也是清丽飘然的:“也已打听明白,宝光寺一场奇杀怪斗之后,好汉们又四下散奔了,京师领命的几位高手也已随之浪迹江湖;萍踪不定。估计不日之内,就会有新的集结,我已吩咐随时报来。”

马福益转而抬头望天,嘻嘻一笑,忽然一拍大腿,心里象是有了新的了断,仰脖一杯酒干掉之后,倾身向黄庆午问道:

“马某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不知我们弟兄殊死效力之后,您那些秀才郎又能做些什么?”

黄庆午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

“秀才胸中兼容天下风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陈星台此时伏在黄庆午耳边轻声说:

“给叶赫那拉氏祝寿的生日炸弹,也已研制完毕!”

这句话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不能不使在座者精神为之一振,对黄、陈二人肃然起敬。黄庆午假装吃了一惊,也轻声耳语道:

“这么快!──看来还有时间再造第二个!”

马福益“啪”地一拍石桌,慷慨地说:

“弟兄们!自咱哥老会老鼻祖郑成功在台湾称王,金台山开盟以来,纵观二百多年的风雨兴衰,反清复明的义旗眼看着就要在咱们手上撑起来啦!做哥老会的正宗传人、做哥老会的正宗事业,这是何等荣光的人生乐事!梁山聚义、瓦岗结盟、生死与共、替天行道也不过如此。大丈夫潇洒一生,壮怀一世,所求的不就是一个‘值’字?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活法?现如今,朝庭视我为眼中钉,派来杀手决意乱我阵脚,打算渔目混珠,可说是山雨欲来、乌云迫近,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弟兄们,是英雄是好汉走出来瞧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大主意就是这样了,军师二爷,下面的戏,该你唱了?”

马福益劈哩叭啦一阵子把话头抛给了圣贤二爷郭宝桐。

敦宝桐向马福益打了道家的稽首,表示哥老会里第二把交椅的特殊地位,嗽了嗽嗓子,清丽的声音飘忽地说:

“大哥!如果我没理会错的话,您与黄会长英雄所见略同。小弟不才,擅以为三路出兵,另加一路奇峰可算得上排兵布阵的上策。大哥坐阵中军与黄会长互为倚角可保长沙不乱。届时,将狼烟扫灭在外围,收掌为拳中间打响,可保‘雄据一省而号令各省纷起’的方略,顺利成功。至于派兵遣将嘛──”

郭宝桐留有余地,又把话头还给了马福益。马福益很高兴,接过话头,颁下令来:

“好!派兵遣将就派兵遣将!二弟郭宝桐听令!”

郭宝桐立即离座:“弟在!”

“命你坐镇中军帐,效圣贤也要耳听八方,仁字旗各公口归你管掌,扫奸妄全靠你权变主张!”

“遵命!”

黄庆午一听这令,心中不得不佩服马福益的大胆。传统规矩,公口内部比拟关羽的“圣贤二哥”的位置只是个受尊敬的闲散之位,如今愣让马福益授与了军师的实权,但不知把出谋划策掌管八方的权柄都给了郭宝桐,他马福益干什么去?

马福益又将手一只:“三弟褚云飞听令!”

粗黑而精干的矮个子褚云飞立即离座,丢了个极其漂亮的“拐子”半屈膝甩袍大礼:

“弟在!”

“钱粮三弟你听真,长坂坡威风在你身,东路暗访各码头,直达豫北才放心!”

“得令!”

褚云飞领命后并不归座,退到一边与郭宝桐站在一起。

马福益再将右手一抬:“五弟沈豪年听令!”

“弟在!”

原来这位在第五的沈豪年就是禅洞口迎接黄、陈二人的管事大爷。黄庆午暗暗吃了一惊:果然这几位重要核心人物里有个沈豪年,万幸方才没有把要说的话抖尽。

陈星台装做变换坐姿,不经意地用脚踢碰了黄庆午一下,黄庆午佯装不觉。

“管事五弟知我心,西路码头你知情,搜访察办为大计,鄂南鄂北你纵横!”

“遵令!”

沈豪年退下。黄庆午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这是个高身量扇面身体面白如玉的儒雅之人,可能在江湖上混得久了,两眼目光虽犀利却也时显几分疲惫。

马福益继续点指:“凤尾老幺你来接令!”

这群人里排在最末位的一个年轻后生立即受宠若惊地弹跳起来,“丢拐子”倾身听命。

“老幺老幺石秀才,江北京师立功来,探得密宝当大爷,一步登天乐开怀!”

“得得得令!”

这小老幺喜不自胜,乐得结结巴巴。因为当初郑成功海战里岌岌可危时将秘密组织的实录投入海底,事后,一小老幺勇潜入海,摸回了机密铁箱,才致使哥老会传入内地,也才有郑成功心血的延续。为此,各堂口的凤尾小幺一旦立下大功,都可以“上山插柳”而一步登天,被封为“大爷”。今天看来,马福益是将先锋和暗探之职统交给了这位后生。

马福益又对余下的几位弟兄说:

“你等个个不闲在,帮办管事莫推赖,大哥我一旦转回程,论功行赏不慢怠!”

众人一齐喊问:

“大哥哪里去?”

马福益哈哈大笑,端起第三怀酒一饮而尽:

“中路码头我亲自跑,老哥我风云闯荡乐逍遥……”

郭宝桐抢出一步阻止:

“大哥不能离开龙虎宝座!”

众弟兄一齐喊道:

“大哥不能走!”

马福益凛然一甩袍袖,站起身,喝道:

“什么话!刘玄德可以身先士卒,我为什么不可以狼窝虎穴?义旗高举,火海刀山,我这当大哥的不闯不趟,倒要弟兄们给我遮风挡雨,我马福益不是那号人!”

弟兄们十分感动,一齐丢“拐子”,含泪宣誓:

“大哥放心!赴汤蹈火,二十年后还是一条汉子!”

马福益颇为满意地转脸对黄庆午,说:

“黄会长!──你,以为如何?”

黄庆午并不答话,离开座位,径自走到石壁边,从兵器上取下一把单刀,对马福益一抱拳,朗声说道:

“鄙人佩服马大龙头雄才伟略,更钦敬马大哥出色的人品,为给各位壮行助威,黄某有意献上一趟劈雳单刀,以表一介书生的赤诚之心!”

言罢,将黑白绸双面团花大鹤氅抛给陈星台,一个亮相,煞气横生;寒刀雪刃白雾阴风旋然翻卷,灯摇影斜冰霜骤至鬼泣神惊。陈星台灵机一动,以小匕击石桌而放声高歌:

“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

孝骥鸣广阳,慷慨送我行,

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

登车何时顾,飞盖八秦庭……”

慷慨激越,铿锵悲壮,洋秀才非同凡响的武功早已使这些好汉们瞠目结舌,而摄人魂魄的引吭高歌更令人神往而心惊……

收式结束,马福益还没醒过神来,黄庆午已将单刀奉还到管事大爷沈豪年手上,笑说:

“敝人就在长沙市内明德学堂教书,随时恭候各位大驾光临!”

不知怎么,听了这句话,马福益顿时觉得自己的洞府过于狭小过于古老了……洋书生黄庆午陈星台所带来的绝不仅仅是浩然正气和文韬武略,令马福益怦然心动和肃然起敬的,是他们不同凡响的勇气和吸摄魂魄的勃然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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