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爷史理闲从惊恐中醒来,心怦怦乱跳。他披衣坐起,怔怔地注视着黑暗,反复回忆着梦中的情境。他清楚地记得他曾在梦中戴着红顶子,面对着一张状纸举棋不定;恍惚间密云一般的浓雾从地下升起,拥裹了昏昏然的一盏孤灯;他猝然抓起毛笔挥臂乱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逼退浓雾;然而出人意料,空中突然伸来一张秀丽的女人大手,一把将他的红顶子凌空掀去,他惊赫地乱吼乱叫,正要伸手夺回自己的官帽,不承想抬头猛见那秀丽的女人大手突变成一个巨大的虎头,正圆睁环眼嘴牙咧嘴的扑将过来──
史爷不由得掩目长叹。他难以理解梦中的含意,因为他不明白这梦到底是往日经历的再现亦或是对将来遭遇的预言。
史爷不能不悲哀。梦,可以不去再想了,但往昔的经历却油然浮上心头,粘粘地挥之不去。不错,他是被罢了官,但这已不是什么憾事。他早已把仕途看透,已明白自己本不该涉足官场。当初,他凭真本事考中了进士才当了正七品梅谷县县令,吃了官俸之后从不敢贪赃枉法更不敢草菅人命,可以说上对得起皇恩浩荡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中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然而他却多年未得升迁,官面人物都不怎么喜欢他。五年前,他斗胆抗上,私放了无辜的马秀才,拘捕了做恶多端的乡坤高万才,由此得罪了高万才的表舅爷户部尚书老大人,因而也就被罢了官。这,早在史理闲意料之中,他并不觉得这结果有什么奇怪,他很明白这种因果的必然性,所以,心里并无愤恨。然而,他又为什么反复做恶梦反被惊醒反复辗转难眠呢?莫非他内心深处某个隐密的部位仍然苦苦留恋那顶官帽?
史爷微微晃了晃头,起身下地,伫立窗前。面对朦胧中的庭园,心头略感安定。五年来,他凭着极好的人缘经商得利,赚下了不少的家当,人也豁达起来,时不时地仗义疏财,曾使不少人由他这里得到捐助和庇护,人们普遍的敬重好歹填补了丢官罢职的失落,江湖生涯的闯荡反比当县太爷时潇洒得多,这种奇特的命运怎能不令人啼笑皆非?
晨曦里,喜鹊的叫声从园中传来,乌鸦也凑热闹嘎哑长鸣。史爷不禁皱了皱眉,他并不相信“喜鹊叫、喜事到”,但却偏偏相信乌鸦叫会带来霉气。为驱散心头阴霾,史爷抖擞精神,信步走出内室,来到银杏树下,站好方位,气沉丹田,缓缓起式打起了陈式太极。
早餐之后,管家前来报告说“宏盛”戏班到了,史爷这才想起,今天是夫人两周年忌日,半个月前自己曾为了今天这个日子包了三天堂会,这事他一直铭记在心,怎么到了正日子反而忘了呢!于是他赶紧吩咐:“快快有请──”随同家人一起来到庭中。
班主颜老板,史爷认识。而当与众演员寒喧时,史爷突然一怔,怎么眼前这位清灵俊秀的青年后生象极了竺爷的三公子竺欣?未等史理闲发问,这青年抢先大礼参拜,笑道:
“史爷不认识小侄了?大伯伯身体可好!”
史理闲一进有些张口结舌,不解地问:
“小子!啥时候你下海了?”
竺欣嘻嘻一笑:“说来话长……”
史爷吩咐管家好生款待客人之后,亲携竺欣的手来到后堂,竺欣便向史爷倾诉了曲曲折折的经历,从倪家父女解救崔钧山,倪二小姐伪造“叨扰令”、宝光寺一场高手大混战、到甄氏祠堂同英萍小姐遇难、侥幸逃出胡府螺纹道、直至凤来河中被“宏盛”戏班搭救……史爷边听边不住点头,应道:
“这就对了!这两个来月始终没得到倪老松的消息,派人打听的结果,说是倪家渔寨已成一片废墟……”
竺欣叫道:“这怎么可能!……”
史爷伸手阻止他的惊呼:“乱世纷纭哪!什么事不能发生?年青人卷进了无穷无尽的是非之事,我怕你颠沛至今并不知根源在哪里!”
竺欣懵懂地问:“史爷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史理闲说:“这道理极好明白。你所以被胡府家狗咬伤,是因为你逃出了胡府;你所以被囚胡府,是因为你要搭救甄英萍而又失手了;你为什么会跑到甄氏祠堂去散心?因为你对宝光寺的胜局不满,可为什么会有宝光寺混战呢?据你所说是伪造了‘叨扰令’,‘叨扰令’又因何而生?还不是为了解救崔钧山父子……。那么一切就都清楚了,所有的拼杀风波都与崔钧山有关。孩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崔钧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竺欣犹豫不决地说:“我只知道他是京都捕快之首,人说他是义和团余孽,哥老会党羽。”
史爷摇头道:“单凭这点了解,你们就决定舍命相救?值得吗?”
竺欣分辩道:“倪家姐妹原本是看那四岁的孤儿实在可怜,竟在战场上被抛来甩去,故此希望能帮他找回父亲,使他们父子团聚,除此之外,并没有虑及其它。”
史爷拍案道:“说到孩子,这就越发奇了!天底下哪有携妻带子的逃犯?此事定有难测的隐情……”
竺欣赶紧说:
“我也是这么想。单凭这一点,我就断定崔钧山是个敢做敢当的硬汉,而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小人!”
史爷把头一仰,哈哈大笑起来。
竺欣恍感不安地问:“大伯您──为何发笑?”
史理闲缓缓敛回笑容,语感沉重地说:
“我并非笑你,我是苦笑咱们的国家,已衰落到何种地步。对于一团乱麻,人们已不屑于去理出来龙去脉,更不抱希望于正本清源,人心所向就已足够了。常言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眼前的事就好此一面镜子啊,三公子,你教了我不少……”
竺欣惶恐地说:“那怎么会──”
史爷侃侃而谈:“我没有说眼前这件事你们做得对还是不对。对于这件事,我还看不清事情的原委和端睨,我拿不准。但从它的波光折射中,我敢说,人心中仍有善恶的分野,仍有求真求义的热切,有了这个,天道就没有夭折,天理就没有泯灭,大清国也就还有救,人心不古的涣散也就会成为过眼烟云……”
竺欣问:“史伯伯依然如故,忧国忧民,我不懂您为什么偏要下海经商,而放弃仕途?”
史理闲笑道:“这样不好吗?激流勇退,明哲保身,看上去是不是与我的所思所想不大谐和?贤侄,你还年轻,你还不懂人生一世各有使命的道理。象我这样越是忧国忧民,就越是做不成官,因为做官所面对的是一个个实而又实的难题,而许许多多的难题光靠兼怀天下的心情是难以解决的。你史伯伯天生一个聚财的命,对付粮油绵缎古玩字画这些死物,摆弄起来游刃有余;而对人,识人用人管人治人,帮闲有招、倾轧无忌,我做不来那些手段……”
谈兴正浓,管家慌慌张张跑来:
“老爷!大事不……不好啦!”
史理闲眉头一皱:“出了什么事?”
管家结结巴巴禀道:“官兵包围了府宅,说是您窝藏罪犯,盅惑人心,要把您锁了去呢!”
史理闲大怒:“他敢!”
竺欣连忙站起来,忐忑疚歉道:
“史伯伯!是我连累了您……”
史伯伯举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转回头来平静地对管家说:
“你去转告他们:我府内没有罪犯。我请来宏盛戏班进府堂会,完全是为了悼怀我的夫人,于情于理,都不犯过。他们都是我请来的宾客,岂有以罪犯二字亵渎的道理?……”
管家哭丧着脸说道:“老爷!我去找他们,我去说这个理儿,我去说……只是官兵们来势凶猛,怕不会听我说呀!”
竺欣诚恳地对史爷说:
“官军如匪,史伯伯,我了解他们。您还是让我们走吧!”
管家朝竺欣一抱拳:“公子!现在只怕是想走也来不及啦!”
史理闲也是一怔。沉思片刻,郑重地吩咐管家说:“看来,我务必亲自出面去抵挡一阵。我去之后,你赶快带领竺公子、颜老板和他们的一行朋友速去后花园,从暖房地沟处逃离本府,不可有误。我不想让他们遇到麻烦,特别是不能在我府上落入敌手,你听明白了没有?”
管家连连点头,却耽忧地问:“老爷亲自直面官兵,恐怕那安危……”
史爷果断地说:“官府既已派兵包围了家宅我还能避到哪里去?我是一家之主,无处可退。”
竺欣跺足道:“都怨我太年青……”
史爷阻止道:“不要再多说下去,快同颜老板同行,咱爷儿俩后会有期。”
史理闲说到这里,抬步走向门外。管家追上来说:“还是让我同他们虚与周旋……”
史爷挥退管家,愠怒道:
“还不快走!我意已决!少时我将请兵丁进府搜查,倘若你们来不及逃离,不是就把老夫送进了虎口?”
管家不敢多言,忙同竺欣会齐颜老板,门宏友、寥宏眠等十数人,来到后花园,钻入了四季常春的暖房之中……。
这暖房有一半建在地下,另一半露在地面,露出地面的部分均安装了西洋进口玻璃,莹光熠熠,如今爬满了青藤。房内栽满了百种花草,地面上盈满引进的河水。管家带众人淌着地沟的水,从这头走到那头。众人心中恐慌,无心赏花,默默地只观注着前方。奇怪,暖房尽头长满了天然丛草,拨开密丛,使如同走出了门扉,于是,他们不知不觉地走出了暖房,走出了史家花园,也走出了官府兵丁的包围圈儿。
不提竺欣怎样跟着颜老板逃出史府,怎样南下,怎样中途巧遇吴宜婵,也不提他们怎样来到凤来河边慈兴寺包了《目连救母》的大戏,单说史爷──
史爷送走了竺欣,转过头来迈着方步缓缓来到前院。听见门外兵丁擂门如鼓,不由心中愤怒,面对门栓威严质问道:
“门外何人擂户?”
外面哄起一阵恶言浊语:“臭酸!少废话,开门!……”
“不开门可就踹啦!”
“踹它干啥!放火烧他个龟儿子的,摆什么臭架子!”
史爷听了这话,胸中冒火,头脑发乍,明知不该动怒,但无论如何难以平心静气,一把抽掉门栓,横握在手,咣当拉开门扇,挡在门口,凛然喝道:
“哪个胆敢刁难老朽,老朽奉陪!”
兵丁们没想到大门骤开,走出来的竟是史理闲本人,其皓首轩昂的巍然气势,顿使兵丁们手足无措,倏然一片惶乱。
为首一员校尉走上来说:
“史老爷,没办法,缉拿罪犯本不是我们绿营兵丁份内的事,但府台大人既已吩咐下来,我们也就只好李代桃僵一次,替他们快捕手走一趟──上边点名道姓要缉拿一个叫做竺欣的人,说是藏在您的府上。史爷莫怪,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
史理闲冷冷笑道:“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更不解他何以藏在我的府上,小爷的话,老朽听不明白。”
校尉手扶刀柄,不卑不亢道:
“史老爷既然毫不知情,自然不畏搜查。”遂扬手一挥命道:“留四人严守大门,其余人等,进府,搜!──”
“搜”字令下,兵丁们如狼似虎地弹跳奔突,冲进府内散往各处,史理闲也只能瞠目结舌,除了怒向校尉眈眈虎视之外,再无良策。
陆续有兵丁回来报说,没见到有可疑者的身影,史理闲一颗悬着的心才逐渐放进心窝。
突然,有人急赤白脸跑来高喊:
“后花园有鬼!后花园有鬼!……”
校尉手按刀背,厉声断喝:
“何事惊慌!”
兵丁急得语无伦次:“我跑到后花园,前面几个人影一闪,闪进了花玻璃棚,我跑过去追捕,人影没了,棚门反扣,本打算回来叫人,又恐人犯溜走,只好跑到那一头去堵截,堵截没成,玻璃棚内却平地起水,转眼间水满棚房,大有胀破玻璃墙的架势……眼下那奇怪的水正滋滋不断地从玻璃缝中往外冒呢!……”
听了这话,史理闲真正松了口气。他心里明白,一定是管家随着“宏盛”戏班以及竺欣跑出花房后,顺手拔掉了阻隔河水的插板。
校尉也不糊涂,他听了兵丁惊惶的报告,只是嘿嘿一笑,转对史理闲说:
“说史爷您早怀不轨之心,看来不假,如果是真正奉公守法做你的买卖,又何必煞费苦心在后花园修造这条别出心裁的水道?分明是早有准备,随时可以遁逃!──来呀!……”
校尉一挥手,喊了声:“锁起来,带走!”
史理闲未及理论,一条冰冷沉重的铁链套上了脖颈,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史理闲扯住锁链,高声责问:“捕人,有何凭据?”
校尉头也不回:“有话去和府台大人交待!”
史理闲双唇抖颤,愤懑得无话可说,兵丁们见方才还很傲然自得的史爷一下子变成了自己手中的囚犯,不禁幸灾乐祸,故意把锁链拽得好紧,逼迫史爷不得不探头哈腰跄踉而行。
这种走法是太遭罪了,后背上还不断被捶来踢去,史爷从没受过这种屈辱,不由得一阵心酸,老泪纵横……。
突然,前头骑马的校尉驻足不走了,兵丁们只好也停住了步。史爷莫名其妙,抬头观瞧,这一瞧不要紧,史爷差点乐晕过去──原来对面正有五、六位马上的义士堵住了去路,其中还有两位女流──倪家渔寨的倪氏双花,倪久芳、倪久蓉。
史理闲当然不知道,他们这是从月漪庵来。自打宝光寺一场了无结果的混战之后,倪家姐妹回家去发现家宅已成为废墟,老爹爹倪松失踪,悲痛之中又逢崔钧山来逼珠索珠,万分凄楚之中与乌力虎同去月漪庵,又遇席兆平赶来追珠夺珠,于是几拨英雄各怀其志,误会交差,险杀恶斗,直到竺柯冒出来捧出假珠,才暂停拼争,各寻去路。倪久芳、倪久蓉就是在这时候伙同乌力虎、丁独佑、了虚和尚一起出离了月漪庵,来寻史理闲,指望史爷财大气粗,可以暂避风云史府栖身。
没想到不期而遇,史理闲已成铁锁下的罪囚。
史理闲抬头瞧清了来人,忙收老泪,挺了挺胸脯。
那校尉虽然年青,但却似见多识广,见来者不善,个个横眉立目掌中持兵,横马排成横列拦挡了去路,心知此关难过,立即堆上笑来,十分老道地说:
“诸位!大路通天,各走一边;我们各为其主,双方无碍;兄弟我如今是奉命行事,急着回去交差,望诸位好汉给个方便……”
倪久蓉鞭头一点,问道:
“他犯了什么罪?”
校尉马上拱了拱手:
“小姐垂问,不敢不答─—史理闲窝藏人犯,按律,与人犯同罪!”
乌力虎插话问:
“人犯各有不同,不知你所说的人犯,罪属哪类?”
校尉从容答道:
“一个叫竺欣的人,不知何故私闯胡府,把胡府搅得昏天黑地……”
听了这话,倪久芳不由得惊叫起来:
“竺欣,他在这里?!”
史理闲连忙扬声说道:
“竺欣此人并不在我府上,校尉小爷又不肯按图索骥去追索他,所以只好该我倒霉……”
校尉回过头来淡然一笑。
倪久芳脸色发白,在马上吼道:
“既无竺欣,恁什么捕人?放了他!放了他!”
校尉仍然陪笑道:
“并非在下为难史爷,我这是奉命行事……”
倪久芳大怒,未等校尉说完,三节棍已然抛出。校尉连忙抽出腰刀来迎,两匹坐骑盘旋开合,倪久蓉乘机与乌力虎赶奔上来,驱散了兵丁,抢下了史理闲。
乌力虎搀扶史爷爬上马背,自己给史爷牵着缰绳,正打算笨鸟先飞,先行离开一步,却不料四下里呐喊声起,持杆的丁独佑和持伞的了虚和尚立即背靠后背,摆出决战姿态。
呐喊着蜂拥而来的正是当地首富第一霸主胡阿强和长子胡龙光。
胡家父子赶到,立即化解了校尉兵丁们的危势。丁独佑对胡阿强,了虚和尚对胡龙光,倪家姐妹对付校尉,只有乌力虎陪着史理闲扬长而去。
且说那胡龙光,因捉不到竺欣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又见史理闲被劫走,更是火上浇油,于是撇开了虚和尚不顾,腰袋中摸出三粒飞石,照准史理闲和乌力虎投去。
本来这三粒飞石不会打偏,史理闲和乌力虎后背没有长眼又自然不加防备,飞石之下,两脑袋开花,是在规律之中的。然而了虚和尚发现胡龙光闪退一旁腰上一摸,准定是在掏什么暗器,心说“不好”,待三粒飞石抛出,了虚忙转动阴阳伞,送出一股阴煞煞的劲风,将三粒飞石吹偏了轨道,至使史理闲安然无恙,乌力虎因闻声躲闪而误伤了臂膀。
史理闲安然无恙了,他的马却因腾跳蹶臀而挨了一石,那火暴脾气的马儿突然感到后屁股疼痛,一怒之下不依不饶地撒蹄飞奔,狂嘶乱吼着如风似电地急不择路地驰向远方。丁独佑见乌力虎受伤,忙勒马奔到乌力虎身边,高叫一声:“上!”乌力虎醒悟其意,纵身跳上马背,丁独佑倒使鞭杆戳在马臀上,朝着史理闲那惊马狂奔的方向追了下去。乌力虎只来得及朝倪氏姐妹喊声:“快撤──”,其迅猛如电的奔驰已把他和他们的马变成一粒飞快滚动的黑豆。
“倪氏双花”本想随乌力虎而去,怎奈胡氏父子苦苦纠缠,不能立即脱身。实话说,倪久芳、倪久蓉连月来所遇高手都不同凡响,但还没有能赶上胡氏父子功夫怪道老辣的,他们只凭足下功夫,赤手空拳便能对付住一鞭一棍,逗引两匹马儿旋头转尾无可奈何,实在少见。
了虚和尚正同校尉鏖斗。方才了虚转伞转跑了飞石,激怒了校尉,校尉撇开倪久芳来战了虚,才至使倪久芳去迎战了胡阿强,倪久蓉去迎战了胡龙光。此时了虚见“倪氏双花”进退不得,心生一计,忙将阴阳伞合起,朝地面一垂,勒马退出战圈儿说:
“且慢!听我说个速战速决的办法!”
校尉和胡氏父子同时住手,等待下文,倪久芳倪久蓉彼此对看一眼,同时勒转马头打马飞奔,胡龙光见自己上当,原来倪氏双花是想借机逃走,于是闪电般窜到半空,抓住腾飞的马尾,人整个儿飞离地面,横身在马后,掠地云行。倪久蓉见胡龙光确有非凡的功底大耍无赖,又气又恼,微微侧动身躯,抛甩出乌龙软鞭,将马尾上的胡龙光整个儿缠住,让他既然跟上来就再不能由性儿退下去,而倪久芳,见姐姐缠住了胡龙光,心里得意,立即抛甩出三节棍,打在胡龙光额头,只听一声惨叫,倪久蓉顿感鞭头沉重,抽回之即,胡龙光尸坠尘埃。
胡阿强狂喊着:“我儿──”,扑向胡龙光的尸身,但已是回天无术。不论胡阿强怎样顿足捶胸,事已至此,一个抢男霸女的恶徒终于没有逃脱恶有恶报的下场。
倪久芳、倪久蓉、丁独佑、乌力虎、了虚和尚救下史理闲之后,想想可去的去处已经不多,倘若打算再走远一些,尽早离开江北的是非之地,那只有去寻水路上的英雄白腾化,借助水上优势迅速南下另图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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