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一年来,她们几乎没有同床共枕过,但是,这间卧室,是欧阳暝从小到大住惯的,还记得小时候她常常半夜睡不着就抱着自己的枕头跑来“蹭床”,到后来,她若不主动来,欧阳暝一定会去她房间,半夜三更把她抱过来,两人睡一张床的睡眠质量似乎特别好,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眷恋。
那时候,她六岁,他十岁。一直到她十岁,他十四岁,有一次跟他睡觉发现他居然尿床了,他囧红的脸也没能阻止她“睡”他一次笑一次,一直笑了四年,直到她十四岁,他十八岁,有了基本的生理常识后,她才终于知道,欧阳暝那次尿床是怎么回事,于是……再不敢跟他同床而睡。
这间卧室,有着属于他们两人的无数回忆,似乎每个角落都还充斥着两人无数个相拥而眠夜晚的好梦。
段心苇心里隐隐知道欧阳暝不让白露露进来意味着什么,但她不会说。
她只是自顾整理自己的衣橱,有些衣服装进了行李箱。
“你做什么?”欧阳暝挑着眉问。
“收拾一下,回苇庭住。”段心苇自顾收拾,也不看欧阳暝。
“段心苇!你现在越来越有主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欧阳暝再也无法淡定。
“是你说,让我滚出你的视线,你和白露露约了去酒店又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她也很生气,她一再的忍让,并不是想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
“好,太好了!段心苇你现在有美貌,有工作,不乏男人围着你身边转,很好!你滚!”
欧阳暝再次怒吼出声,要她滚。
段心苇多想他能说一句,心儿你别走。可是这根本就是奢望,已经一年了,她从未听他喊过她心儿,也许,一年前她去救他那一天,他的心儿就已经死了。
彻底死在那间玻璃房里。
也好,如果两个人现在只能互生怨气,暂时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段心苇不再迟疑,拿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
她承认十三年来,从没有忤逆过欧阳暝,事事顺着他,以他为中心,但是这一年来的逆来顺受,却换来他无休无止的背叛,她的心,已经碎成一片片,却无人来修补,欧阳暝愤怒的时候,让她觉得好陌生,好害怕。
下楼遇见欧阳振林,老爷子见她拿着行李箱,似乎看出两人闹了不愉快。
“心苇啊,你和阿暝结婚一年时间,怎么现在反而不像从前那么亲密了?爷爷老了,只想享享天伦之乐,什么时候能让爷爷抱上重孙子,爷爷就开心了!”
“会的,爷爷,我也正在努力。”段心苇放下行李箱,搀扶着欧阳震林让他坐在沙发上。
望着神情有些疲惫的爷爷,她的确心有愧疚。
但她和欧阳暝的关系无法逆转,也许是时候她该做点改变。
一味顺从只换来他无休止的放纵,她现在反其道而行之,同时,她暗暗下定了决心,要为欧阳暝生个孩子。
一连三天过去,自从那天和欧阳暝不欢而散,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这一天,段心苇去了一个地方:皇宫夜总会。
她在国外大学的校友叶晴忽然给她发来邮件,说她回国了,要见她,就在她家,皇宫夜总会。
能把夜总会说成是自己的家的,除了叶晴也没谁了。
特立独行是叶晴身上自带的标签,而她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就是皇宫夜总会的股东。
在美国杜尔大学,看起来最不像学生的叶晴,是她唯一的朋友。
还记得刚认识叶晴的时候,她就对她说,最烦你们这些看起来纯纯的大学生了,哪有我的皇宫夜总会自在,可惜老娘命不由己,被迫送来这儿读书,看在他乡遇故知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和你做朋友,把这几年撑下来算了。
然后,长臂一伸,就将她揽进了怀中。明明是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叶晴看起来却是那么成熟世故。
要知道那个时候,她是一个左脸上一大块伤疤,丑的没人会多看她一眼的普通中国留学生。
除了成绩还不错,没有一点能引人注目的。
叶晴却对她不同,从一开始看见她,就说她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极品美女。
那个时候,纵使平常不多笑的她,都笑的很夸张,因为实在不知道叶晴这句“极品美女”是从哪看出来的?
明明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看自己的脸。
然后叶晴就会作势要她的衣服,说她从小就在风尘堆里长大,怎样的女人算得上极品,她还能看错?
再见叶晴,她似乎一点都没改变,手里捏着一支烟,扭着纤细腰肢,风情万种,人堆里,段心苇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也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嗨!我的极品美女!”叶晴红唇微启,笑容满面的朝段心苇走来。
还是招牌姿势,直接伸手将她圈进怀里。
“怎么看见老相好都没一点表示?”叶晴满口的不正经,头伸过来就想索吻,段心苇却只是笑笑,扰她咯吱窝,这才让她笑着退缩。
说也奇怪,段心苇脸上的疤痕没了,叶晴倒是一点惊讶都没有。
吐着烟圈,叶晴眼神迷离的看着段心苇说:“我就说,你这张脸是极品,现在这身材发育的,啧啧,堪称!”说着还打算摸一下段心苇的胸,被她一闪躲开。
“你真不觉得惊讶?”段心苇还是不敢相信。
“我这双眼睛,不只是长得好看好吧?这双眼睛,阅人无数!怎么会看走眼!幸好以前留了个心眼,没鼓动你去把这疤去掉,否则我身边的帅哥可都被你吸去魂了!你以前在我眼里,就是长这样啊有什么惊讶?除了身材没有现在发育的完全,其他没差。”
掐了烟蒂,叶晴又说:“听说你结婚了?可我怎么从你的脸上还看到‘’两个字?哎哎你脸红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
她的话题总是怎么大胆,如果不是一早就“被迫”认识她,段心苇一定会躲她躲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