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连续过了几日,男子已经可以自己自理生活,阁楼构造也已经熟悉,行走起来毫无障碍。中文 w﹤w≤w≦.也渐渐摸清这里的一些物什,大致的画面早已经在脑海中浮现。
但却仿佛少了一些什么?少了什么呢?
半晌,男子才恍然大悟,是少了一声清亮的笑意,少了一袭飘逸的紫衣。
独坐在院中大树下,骨节分明的素手轻轻拨动着琴弦,款款余音,袅袅入耳。
就连周边的密林也都舒展了腰肢,就连林间的鸟儿也都在驻足倾听,就连天空的初阳也越的柔和。
曲中。
却突听一声清亮的笛声侵入,如丝如缕的缠绕着琴音,相扶相依。
犹如嫩叶有了雨水的滋润,犹如鸟儿飞向了天空,犹如初阳拨开了云雾,乍然光芒万丈。
男子手指微顿,蓦地抬头望去,却现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可那一抹紫衣风华却依旧在脑海中出现。
这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双目失明。
琴音与笛音相辅相成,如歌如泣,如痴如梦,如火如荼,如切如磋,如埙如篪。
曲终。
余音缭绕,痴了谁,醉了谁。
“想不到你还有这般琴技!”紫衣女子清亮的笑意再次回荡在寂静的小院里,犹如干旱的地面被大雨倾盆滋润。
男子依旧寂静无声,手指轻抚着琴弦,指尖却微微的有些颤抖。
“来!你肯定饿了吧!看我带来了什么好吃的!这可是那二位大师现在还在山下争抢的沁源雾呢!不过却被我给顺了回来!”紫衣女子好像很是开心,自顾自的说着。
男子看不到她,只听得她依旧清亮的声音,只觉得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在无限放大。
为什么她了无牵挂的走了那么久?
为什么她回来都不曾问过他一句,这几日过得还好?
为什么她依旧可以如此像什么都没有生一样?
不知不觉,他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了那么多,原本都不可能会有的为什么!
男子一瞬间觉得有些可怕,这种本心不受理智控制的感觉他从来都不曾有过,也不能有!
男子蓦地站起身,大步向阁楼上走去,一把将房门重重的关上。
林影摇曳,清风徐来,拂起紫衣女子的衣角,那胳膊上,腿上还在渗血的纱布尤为的刺目。
紫衣女子看着那禁闭的房门,倏地脚步有些踉跄,扶着石桌才能站稳,苍白的薄唇紧抿,手指轻轻抚着一根根琴弦,神色恍惚。
男子已经能够自己去周边的树林中摘些野果子吃,每次回来或能感受到紫衣女子的气息,或不能。
只是二人自那日后,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间无形之中的隔阂横亘的二人之间,这感觉有些莫名,却又那么深刻。道不清是什么,可却又那般清晰。
这一日,从林间回来,阁楼内外皆没有任何紫衣女子的气息。男子心中不可抑制的萦绕着丝丝寂寥,强自压下这种感觉,将所摘野果清洗干净后,轻轻放置在石桌上。
正要回屋疗伤,却感受到有人的气息由远及近的到来,那气息很是陌生,并非是紫衣女子的。
男子倏地转身面向来人的方向,提高了警惕。周身戾气萦绕。
只听得天际一声浑厚的男声传来:“臭丫头!快些出来给老朽看看你的伤!你这个不听话的臭丫头!如此欺师灭祖,想让老朽白人送黑人!老朽竟还这么巴巴的——”
声音戛然而止,来人已经落到院中,一身素色袈裟,人未到声先至。不是一云大师又是谁?
而随后又有一道素色身影落至院中,依旧一身素色袈裟,能与一云大师并肩挤兑的,不是止空大师又是谁?
止空大师下地就开始冲向一云大师,嚷嚷道:“你个死老头!别以为你跑得快,就——”
声音又是戛然而止。
二人皆瞪大了眼睛看向院中男子,然后诡异的沉默了半晌。
男子却是早已经放下了戒备,他没有感受到来人的有任何不轨的气息,且他听到了来人的话语。
她竟是受伤了吗!他竟不知!
“这个臭丫头竟然还敢私藏伤员!她自己一个伤员都还不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呢!”一云大师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又跑哪去了?这个臭丫头!说好的今天。”止空大师瞅着四周,不见紫衣女子的身影。
“咦——!”一云大师看向男子的目光倏地一变,立刻一步蹿到男子面前,睁大眼睛盯着。
男子感受到他的审视,却依旧沉稳的站立着,不一言。
一云大师伸手想要挑下他眼睛上的白布,却又住了手,喃喃道:“臭丫头又该叫了!”
止空大师不知何时也蹿了过来,看着一云大师的模样,又看了看男子,伸手就要去拍一云大师的光头。口中嚷嚷道:“死老头!你可得忍住,不能再往我寺庙里塞人了!已经人满为患了!”
一云大师一把打开止空大师的魔掌,叫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的破寺庙扬光大吗!你还在这嚷嚷开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止空大师气了个倒仰,想要继续争辩,却看见一云大师脸色不太似往日的疯癫状,他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男子,这一看也是怔了怔。
他们二人虽喜爱远游,可并不代表对世事便一点也不关心,恰恰正是因为都知道,都看得透所以才有心思放任。
况且,再不济他们也不会认错眼前的这个男子。只是他出现在这里倒让他们二人有些意外。且看这情形倒像是身受重伤。前些日子朝中之人暗地里寻找,他们也曾留意着,只是没想到人在这里。
一云大师哼哼了句:“这个臭丫头——”
止空大师闻言又要拍一把一云大师的头,却被一云大师又轻易的躲了去。
止空大师瞪了他一眼,却是回望着静静而立的男子,恭言道:“老朽乃清泉寺主持止空!”
一云大师也罕见的不再调笑,随声道:“老朽乃一云寺的主持一云!老朽和止空可是与皇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不知皇上可还记得!”
这一声皇上,令周遭的空气瞬间凝结,又随即随风飘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