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有着辽阔的大草原,蓝蓝的天空,碧清的湖水,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尤其是那些悠扬浑厚的内蒙小曲更是让人萦耳入肺,心情宛如天边白云轻松飘盈。
“加油!加油!”一道道厚实的男女尖叫声起伏不断,只见一群淳朴,热情的人正围成一圈为自己心仪的队伍呐喊!
赛马,摔跤,射箭竞技样样精彩,扣人心弦。
崇山峻岭,二个男人猫着身子,正探头探脑地望着身下的人群。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蒙古科尔沁,无论男女自幼都会骑马,十来岁就纵马如飞,摔跤场面也是龙腾虎跃,射箭更是强项,被我们大清朝称之为好汉三艺!今日一见,真是名副其实的好汉三艺啊!”
“大清朝本就是我们太祖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你看我们的孝庄太后如今在大清朝的地位便知她年轻时是何等的英姿飒爽,女中豪杰了!”另一人声调低柔,不男不女,说话娘娘腔中左手还翘起了兰花指,让人一看就会浮想联翩到——阉人二字。
“干爹,你说皇上派我们此次来蒙古到底是为了啥啊?”小安子眯着小眼,好奇地问。
漫长的路程让二人看起来都无比沧桑疲惫,就连皮肤嘴唇都有些干裂。
白了小安子一眼,顺治身边的大红人吴良辅打起了官腔,“这皇宫啊,啥都不缺,就缺女人!”
小安子抓了抓头发垮下了脸,没听明白吴良辅的意思,忍不住再次开腔道,“干爹,我看宫中啥都缺,就女人最不缺了!而且皇上是谁啊?九五之尊,只要他勾勾手指,还怕没女人送上门吗?哪还用得着我们千里迢迢来这喂大蚊子,唉哟,干爹,你干吗打我啊…”
吴良辅鼻子冷哼,一副小人得志地模样教训道,“小安子,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可得把这九个字牢牢记在脑上,免得哪天因为知道的太多,连脑袋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小安子憨厚地呵呵一笑,拉着吴良辅的衣角温顺地说道,“小安子能有今天全靠干爹仪仗,有干爹就有小安子,干爹就是小安子的再世父母,你老啊,比观世音菩萨还要厉害,回去宫中小安子天天给干爹洗脚!”
好话人人爱听,更何况是在宫中低人一等的宦官。
只见吴良辅用手指点着小安子的脑袋吩咐道,“你小子可得记好了,你这项上脑袋可是拴在干爹裤腰带上的,你要敢起什么歹心,干爹就把你的脑袋捏下来当球踢!”
“喳,小安子领命!”小安子哈巴狗样地只差没在吴良辅的手心舔几下。
一道娇小的身影骑着赤兔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暖阳下,她的模样空谷幽兰,清水出芙蓉,朱唇不点而红,一阵轻风飘过吹响了她发前的铃铛,也惊扰了大意的吴良辅等二人。
女孩白嫩的柔荑往腰间一摸,一条迅如闪电的长鞭脱腰而出,“啪”的一声,清脆的鞭声刺破纯清的天空,也吓得吴良辅二人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尤其是小安子吓的脸色发青,屁滚尿流的躲在了吴良辅身后。
毕竟是老江湖,而且宫中的尔虞我诈早已把吴良辅训练的炉火纯青,只见他瞟着眼朝小安子啐了一口,回转过身,朝光艳动人的女子点头笑道,“姑娘,实不相瞒,我因受奸人所害,家破人亡,被迫无奈才和犬子四处流浪,四海为家,如有惊扰的地方,还望姑娘莫怪!”说这话的时候吴良辅还不时瞟眼打量着姑娘,方才十三四岁的芳龄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犹如出水芙蓉,再过几年恐怕也会是堪比天仙,倾国倾城一个啊。
如能网罗给皇上作个答应或长在什么的,将来再生个一子半女,荣升为贵妃也说不定。
只是,这小野猫的爪子还需要磨磨,免得太尖太利,惊忧了圣驾。
姑娘冷冷一哼,纤手一挥,长鞭再次重重地落在草地上卷起了草屑,樱桃小嘴淡淡一扯,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轻哼道,“看你们别扭的装扮和说话的动作,我猜,你们是北京来的流浪汉吧?”
吴良辅瞥了一眼长鞭,抱拳细着声音道,“姑娘的眼光真犀利!正如姑娘所言,我是从北京流浪至此,历经千山万水,长途跋涉,千难万险才到达科尔沁…”
“停停停!”姑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蒙古女孩豪爽不拘小节的性格发挥的淋漓尽致,只见她微微趴在马背上,白嫩的小手撑着下巴,一本正经道,“你们京城人讲话都是咬文嚼字的,累不累啊?还有,你们是男人吧?干吗说话吞吞吐吐,还爱翘手指头啊?这不是京城女人才该有的动作吗?还有还有,在我们科尔沁,男人女人都是在马背上磨练长大的,娘娘腔的男人会被人鄙视看不起,情节严重的还会被拉去砍头呢!”看到吴良辅变了脸色,小安子吓得双腿发抖软摊在地上,姑娘漂亮的脸蛋更是透着得瑟,嘴里发出爽脆调皮的笑声。
她收回了长鞭,得意直率地道,“今天是我们科尔沁一年一度的查干萨日,算你们有眼福,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科尔沁最隆重的一天!”
吴良辅本还在为对方的一句不是男人而感到惭愧,愤怒,要知道宦官最在乎的话就是别人嘲笑他们不是正常人,现今还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嬉笑,这不是拿着鸡毛掸子打他的脸,末了还啐他一口再装腔作势地安抚他一句说这是她的无心之过,她不知情吗?
不过,姑娘的最后一句话取悦了他,他也一下子就被姑娘散漫不羁的性格所感染。
确定了她不会伤害自己,他的胆子一下子也大了起来,挂着笑刚想翘兰花指,想起她刚刚的调侃,停在半空的手指又尴尬地放下,讨好道,“在下才疏学浅,敢问姑娘一句,查干萨日是什么?”
“不敢问!不敢问!”姑娘也煞有其事有样学样地朝吴良辅抱拳道,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只见她跳下马,爽快地往吴良辅身上一拍,倾世一笑,贝齿轻启,道,“我们科尔沁的人最烦的就是你们北京人的繁文缛节,在我这儿,什么抱歉,请问,不好意思都免除了!”
“好!本公公…”吴良辅刹住了嘴,见对方正疑惑地看着自己,忙改口道,“本公子也欣赏有江湖豪情不拘一束性格的人,你这位朋友我交定了!”
“说得好!”姑娘活泼开朗地再次拍了拍吴良辅的肩膀,大大咧咧地笑道,“查干萨日是我们科尔沁重大的日子,就像你们北京过年一样!不过庆祝方式不一样,这里不分男女老幼,皆可尽情娱乐,一夜不睡,直至天明!”黑黝黝地大眼如精灵般地转动,接着又道,“哈,你们北京人就讲究什么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女授受不亲,碰了人家一下或者牵个小手什么的就要人家负责,这不摆明了是想强占人家便宜嘛!换作是我们这,那女人一生都不知道要嫁几十个男人了!”
吴良辅和小安子都被姑娘的话逗笑了,一时,碧草蓝天下,尽是他们的欢笑声!
吴良辅别有用心地看了眼天真健谈的姑娘一眼,试探性地问,“听姑娘一席话,冒似姑娘很熟我们大清礼仪!”
姑娘听了,白嫩的小脸黑了下来,皓亮如星的眼珠子暗淡少许,淡淡道,”大清乃是礼仪之邦,科尔沁也算是当今太后的半个娘家,懂些堂而皇之的礼仪算不了什么。”
吴良辅精明的双眼闪烁了下,声音没有男人半分底气,“实在失礼,说了那么久我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博尔济吉特氏——敏赫!”说出这句话时,姑娘的心一阵刺疼,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悦,她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最爱—赤兔宝马。
而吴良辅和小安子听闻这个姓氏,二人脸色皆为大变。
小安子颤着声音低声道,“干…干爹,博…博尔济吉特氏敏赫不是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当今孝庄太后侄女,未…未来皇…皇…”
“闭嘴!”吴良辅低声怒叱。
“她…她刚还拍了二下你…你的肩膀啊…”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小安子再次露出惊骇之色跪倒在地上。
“你们怎么了?”看到他们二人没有跟上来,博尔济吉特氏敏赫回眸一笑,风起卷发,柔情万种,叹为天仙,百花含羞。
吴良辅作势抬脚踢向小安子,嘴里骂咧道,“这小兔崽子就走了这么会儿路就直喊累,真是丢了我这张老脸啊…”
看着小安子夸张地表情和求饶动作,博尔济吉特氏敏赫夜莺般的银铃笑声不断徘徊在广阔的大青草原之上。
青青草原,蝶吟蜻飞,鸟语花香,牛羊成群,夺目风景,苍郁的绿与葱蓝的天几乎涌为一体!
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敏赫,这年,芳龄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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