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兰望着皇帝略显狼狈的样子噤了声。她眼底挂着水花,怀里搂着囡囡,这一幕落在皇帝陛下眼里特别不是滋味。
女人难受,难道不该抱着男人哭吗?到底谁是她的主心骨。若兰小时候,胖胖的,最是委屈不得。记得有一次腿被一条无毒的小青蛇咬了,把若兰吓的天天以泪洗面,离开不得他半分。像个猴子似的挂在他身上,什么都不让他做。就连看书信公务,也必须抱着她完成。
他埋怨她太娇气,却是心满意足的任由她贴着自己不肯离去。那十足十一点都不客气的无赖样子令他记忆深刻。所以偶尔她对他不满质问,他都不大会生气,不过是小脾气耍性子而已。直到她再也不愿意和他争执半分,选择沉默以对。
“入夜了。”黎孜念提醒这母女俩时辰,该睡觉了。
“明日朕还要早朝。若兰也要去荣阳殿探望太后娘娘。”自从三皇子去世,太后娘娘一病不起,每逢初一十五身为皇后的白若兰过去探望。
……
“回心早点休息吧,我和你母后就宿在旁边的常青宫。”黎孜念伸手牵住白若兰的手腕,攥在了手里面按了按。
白若兰擦抹了下眼角,黎回心贴心的说:“既然如此,母后先随父皇回去吧。明个我过去给母后请安。”
白若兰点了点头,唤来几位宫女叮嘱一番,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兰花苑。黎孜念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说道:“跟囡囡哭了?”
白若兰嗯了一声。
“为人娘,去和孩子哭,羞不羞。”黎孜念闷声说:“当朕死人吗,你若觉得难过,寻我来说,我给你出气!”
……
“回心未满九岁,本应被你我看顾,我们为人父母者,就别去缠孩子了。她昨个还跟我提出要求组建马球队,我依了她。”
……白若兰心头涌上一抹失落之情,孩子大了,要围着自个的小伙伴们转悠。
她眉头隆起,喃喃地说:“前阵子囡囡留夏家姑娘和黄家女孩在宫里住了。”
……嗯。皇帝闷闷的说,那丫头的一点动静,百忙中的妻子都惦记着呢。
“囡囡难得有喜欢的小姑娘呢。”白若兰眯着眼睛,扭头冲他一笑。
黎孜念愣了下,心头怦然心动,说:“夏家的事情不会牵连夏姑娘。况且,若兰你小巧了囡囡的心思,她那个马球队女教习位置,打算留给夏姑娘。还让我许个正四品女官官职呢。”
白若兰一怔,咧嘴笑了了,说:“囡囡对在乎的人,总是这般贴心。”
“我们的好女儿嘛。”黎孜念不忘记附和的说,心里却想着,虽然方才不晓得母女俩聊了什么,总归是没让皇后跑偏了。那马球队的事情,他当是好好给办了。
“囡囡从小不热衷琴棋书画,没想到对骑马却这般感兴趣。可是皇帝你不能总是纵着她,当聘请专门的师傅来教。”白若兰叮嘱着什么。
黎孜念一一应声,说:“前几日嬷嬷给我看了囡囡绣工,实在是……”
“她不爱绣活,绣活伤眼,就算了吧。大黎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下面又不缺绣活好的侍女?差不多能凑活缝缝补补即可了吧。再说这不怪孩子,是我没启蒙好,那时候的情况你晓得,我和囡囡……”白若兰欲言又止,黎孜念表情亦是很不好受。她便闭上嘴巴,不愿意提及。
都过去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反倒是好像博得谁的怜悯似的。
若她真想和他释尽前嫌,说开了肯定比糊里糊涂过下去要好。可是她本是打算的凑活能过一日过一日,何必去揭自个的伤疤呢。
黎孜念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道:“兰兰。”
“到了。”白若兰冷静的打断他,说:“小心门槛。”两个人步入里屋。
“我好乏,不想洗了,陛下自个沐浴吧。”
黎孜念不肯松开手,从背后揽住她的腰间,下巴抵着她的后脑说:“那我也和你一起脏着。”
……
黎孜念唇角蹭着白若兰白嫩的脖颈,浑身上下都染上一股热气,自从两个人复合欢好,他那沉淀了多年的*别撩拨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恨不得就长在皇后身上似的,一刻都不想离开。昏君也罢,明君也罢,都不及他更想做白若兰的夫君。
“陛下。”白若兰发痒,扭了下脖子,感觉到腰间的双手往上爬到胸口处用力揉按着她身上柔软的布料,用力扯开。这混蛋,现在真是半分都克制不住的样子。饱暖思淫/欲吗?
几年没接触,黎孜念在床上还是那个热情似火的少年啊……→_→
某位少年此刻发了癔症似的肆无忌惮的从背后将白若兰脱个干净,他的唇角顺着妻子美好的脖根处一路向下亲吻着,唇角喃喃自语,疼爱的不成。
她半闭着眼睛,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黎孜念见她柔顺,禽□□望越发深沉起来,右手往她下面湿滑处一按,便纵容身体索取更多。宫人们早早撤退,连一把年纪的李嬷嬷都有些无语。这还没到床上呢怎么就动情了。好在大家识相,主动退了出去。
“去烧热水。”李嬷嬷吩咐,宫女红着脸嗯了一声,不敢去回想方才皇帝陛下突然的爆发。恨不得将皇后娘娘揉进自个身体似的,半刻钟都等不得。真是越来越不把侍奉的人当活人了吧?兴许在皇帝陛下眼里只看得到皇后娘娘吧……
宫里人都晓得皇帝待常青宫不同,即便是失宠那些年,皇帝也不是彻底冷了常青宫。起初是经常过去探望,但是每次败兴而归。娘娘待皇帝越来越冷,皇帝也懒得去讨没趣,选择冷战。现如今和当年的区别在于,当时的皇帝意气之争,硬着来。现在则改变战术了,无所谓皇后娘娘说什么冷话,他都能厚脸皮迎上去,算不算是一种成熟的相处方式?
所谓常青宫失宠,唯有外面的人才会这么认为吧。宫里谁不晓得这关系微妙着呢。
两刻钟后,白若兰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浑身没劲,身上趴着黎孜念。
她眯着眼睛,道:“你起来,太沉了,我要喝水。”
“我去给兰兰倒。”男人满足了,像是只吃饱喝足的猫,冰冷的唇角噙着笑意。他见外面宫人说准备了热水,就吩咐人投了手巾,拿着过来给白若兰擦拭。他的手来到白若兰大腿中间,轻轻分开,将痕迹擦干净。
白若兰脸颊通红,愤怒的说:“你够了没?”若不是两腿发软,她肯定要坐起来了。
“我怕你痛。”黎孜念直言,弯腰低头还吹了吹,说:“看着还好。”
这混蛋……
白若兰索性不去争执,用胳臂支撑半坐起来,饮了一大杯水。
黎孜念怕她着凉,给她擦干净后就上了床两个人挤进一个被子。他的身体蹭着她的肌肤,下巴亦落在她的额头处蹭了蹭,说:“兰兰,方才我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白若兰冷笑,亏他有脸说。从后面做那啥……动作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黎孜念也不想继续撩拨白若兰的怒意,转移话题道:“眼看着是年底,转个念囡囡就九岁了。远征侯长子明年十五,差六岁,会心疼人,我瞅着不错,你觉得呢。”
欧阳鸿白若兰是见过的,自然觉得可以。况且欧阳穆和梁希宜都是个事少之人,干不出给儿子塞妾的事情。嫁女儿除了看男人以外,那便是婆婆影响终生,白若兰当然是满意的。不过回心不同于一般女孩,她犹豫道:“问问囡囡自己的意思吧。”
“可以问问她。不过儿女婚姻本是父母之命,你觉得好便是好。欧阳鸿年长囡囡六岁,再不会像是你我当年那般幼稚,轻易就被人算计。他当是可以护着小妻子。”黎孜念以前察觉不出,现在年近三十,自然觉得他和白若兰当初最大的吃亏点就是太年轻了,谁都不懂得退让两个字。好的时候是真好,单纯的感情令人羡慕,一旦出问题,就应了年少轻狂四个字。
他狂妄过,被乱花迷了眼。她亦不服输,以暴制暴,冷漠相待。恨不得两败俱伤,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迂回。可是人生本是需要妥协的,活着、就要懂得权衡。
“大六岁……就怕鸿哥儿忍不住。”白若兰感慨的说。
“忍不住也要让他忍着!”黎孜念冷漠道:“我的女儿要嫁给他,天大的福分!”
他顿了下,说:“其实也派人去查过。欧阳鸿尚未经人事儿。希宜姐姐那人你也知道,根本没想过在孩子十四岁的时候送教人事儿的大丫头。”
“嗯,这倒是符合梁姐姐作风。她身子骨不好,又被欧阳大哥缠的紧,两个人一直在任上,几个哥儿当年都是老侯爷带大的。”
“是啊。”黎孜念捏了捏白若兰的手,说:“若是我四哥登基,你我也会躲到封地远远地。或许你最近的人便是我了,不会是囡囡。”
白若兰一怔,这话里话外居然怪上她的囡囡了,她不乐意听,直言道:“陛下还想如何?若不是囡囡,臣妾没准早死了。”
“你说什么胡话!”黎孜念大怒,翻身压住她。他望着白若兰沉默的眼底,胸口涌上难以言喻的疼痛,右手攥着她隐隐发抖,唇角俯下去是一阵乱咬。情/欲仿佛暴风雨般突然而至,这次猛烈炽热逼得白若兰忍不住都喊了出声。这禽兽……太乱来了。殊不知若不如此,黎孜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都是一场梦,他的若兰,已经死了。
白若兰被他折腾的精疲力尽,心里喊苦。下次少和他说话,省的动不动就用床底之间这破事儿折磨她似的。晌午,她才清醒,吩咐人备了木桶泡了药浴。她听闻皇帝发落了夏家,今个朝堂上议事不会太早结束,急忙趁机去探望女儿黎回心。
黎回心正和欧阳夜下棋,她见娘来了小跑着迎过去扑进她怀里,说:“还以为今个父皇会把娘又弄到乾清宫去呢。”
白若兰摸了摸她的发丝,道:“他没顾上派人传信儿,估摸着前面忙呢。”
欧阳夜附和道:“漠北科举案今个定案了。户部尚书方大人给夏大人求情,皇帝大怒,令其回家反省,革职待发。”
白若兰一怔,如果说兵工侍郎夏永兴是靖远侯在京城的左膀,那么户部尚书方展便是靖远侯的右臂了。一个管军政,一个负责军部银子。皇帝会不会太急了些。堂堂尚书,说革职待发就待发?况且会不会太过了,她垂下眼眸,姑母白容容有几日没来看望她了。
黎回心仿佛看出母后的担忧,说:“母后,后宫不议政,父皇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他都当了十二年皇帝,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现在可不是父皇刚登基的时候,需要看谁脸色,户部的房展真是拎不清,以为父皇没动欧阳家是犯怵吗?不过是觉得时机未到罢了。
三皇子那件事情黎回心思前想后总觉得哪里漏掉了。
为何,她明明吃了半刻樱桃,却是一点中毒反应都没有?
欧阳夜看出黎回心想私下和母后待着,主动贴心道:“回心姐姐,我先回去温习功课,午后再来寻你,背给你听。”
黎回心点了点头,说:“下去吧。”
白若兰没想到女儿待欧阳家的孩子这般耐心,说:“夜哥儿倒是挺听话的。”
黎回心点头,说:“三弟弟去了,我也闲得慌,他既然有上进之心,我便帮他一把便是。”
白若兰垂下眼眸思索片刻,道:“哎,你梁姨也有些苦衷。你是不知道欧阳大哥那人,真是把希宜姐姐当成眼珠子,半刻离不开。别说夜哥儿排行老三,就是他们家的老大老二,并非常年养在膝下,也难免会有疏忽呢。”
黎回心撇撇嘴角,说:“可是为何有功夫养别人家的闺女?”
白若兰一怔,知道她说的是谁,道:“其实我也不晓得原因。但是当年一起在漠北的时候,希宜姐姐在和欧阳大哥念叨孩子的时候,就说大女儿要叫什么,二女儿要叫什么。没想到别说二女儿,大女儿都没来呢,却生了三个小子,岂不是一辈子的遗憾。”
“这般想要女儿吗?”黎回心实在是不解。
白若兰想了下,道:“欧阳大哥当时宽慰希宜姐姐,说他们一定会有女儿的。还是两个……希宜姐姐曾和我玩笑道,她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两个女儿。兴许是她的上辈子,可惜上辈子他们过的不好,两个女儿都被连累了。”
黎回心心头一震,难以言喻。所以说远征侯夫妇执着于女儿的根本在于此吗?她不愿意去深想,改口道:“娘亲何时见白若行啊。他这名字都起成这样了,母后还是和父皇商量下处置方案,别让外人胡猜再乱了名声,寻个因由吧。”
白若兰嗯了一声,说:“总是让囡囡为娘操心,这件事情我想通了。我会见他,他都来京城了,陛下还给了他状元名头,我就算想躲,也躲不开。”
“娘你真厉害,一点点变得、厉害了呢。”黎回心见她娘敢于面对往事,急忙狗腿子似的拍马屁逢迎一番。
白若兰失笑,捏了捏女儿脸颊,说:“囡囡说的没错,既然活着,就要选择正确的生活态度。一味逃避不过是让亲人担心,甚至是……害了在乎的人。”
“娘~~”白若兰撒娇似的投入她的怀里,道:“娘开心就好。若不开心,女儿更难受。”
“娘还想让囡囡开心,你过的好,娘便开心了。”白若兰蹭了蹭女儿的头,说:“我和你爹想给你定亲。十月份的狩猎,届时让你相看相看,我和你父皇属意远征侯嫡长子,欧阳鸿。”
黎回心怔住,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她才没到九岁,没到九岁啊……
“欧阳鸿过了年就十五了,我们若不替你早早定下,就便宜了别人。”白若兰直言道。
“那就便宜别人吧……”黎回心亦直言了当,开什么玩笑,让她给欧阳家当儿媳妇!
还是嫡长媳!
“囡囡。女孩总归是要嫁人的,你身份高贵,嫁给别人我都不放心。远征侯府虽然也姓欧阳,但是和靖远侯府还是差着一些关系。况且陛下日后是打算收回远征侯兵权的,欧阳大哥那个人,绝对不会贪恋权势,若不是起初朝局不稳,他当年和希宜姐姐就隐居山林了。”
“母后。你说的是当年,可是人会变的。远征侯夫妇或许确实想要隐居。可是当年碍于老侯爷可以留在尘世,那么现在就可能会为了子孙后代继续掌权啊。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我不喜欢欧阳鸿。”
“你都没见过,如何说不喜欢。”白若兰觉得,欧阳鸿女儿都不喜欢,那还能喜欢什么样的?
“我见过他。他误闯了兰花苑,我差点命人拘了他。他对女儿印象肯定不好,母后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否则……否则女儿可是什么都干得出的!”
白若兰惊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前因。
门口有宫女请示,御书房王太监传话,陛下还没下朝,中午不和皇后娘娘一起吃饭了。
白若兰根本不在意,黎回心却揪着人细问了下,这才晓得又有人谏言选秀,父皇要拿御使开刀,好多人跪着求情呢。
白若兰听闻后神色复杂,待众人都走出去后,小声和女儿商量:“囡囡有功夫劝劝你父皇,赶紧开选秀吧。”
……
“囡囡,你不懂。”白若兰苦恼的说:“女人和男人的事情,其实是很累的。”
“母后,你是说真的吗?”黎回心小心的问道。
白若兰点头,说:“自然是真心的。你想啊,若是你父皇不开选秀,朝堂上会如何非议你我母女二人,又不是咱们不让他开的,凭什么最后落个千古罪人的名头。就好像当年你出生有面疾,本不是你的过错,可是外面传什么的都有!”
“母后不难受吗?”
白若兰目光复杂的看着女儿,说:“我若难受,就不会住进乾清宫了。”
……
“我心里爱过的那个念郎,已经死了。现在侍奉的男人,是囡囡的父亲。我因他是你的父亲,所以和他过下去,与我爱不爱他,彻底无关系。这世间感情,又不仅仅是情情爱爱,我走出来了,那么他有几个嫔妃,又和我什么关系。只要不妨碍囡囡名声即可。我也再不想给谁背黑锅了!”
“那父皇……应该不这么想吧。”黎回心喃喃道。
“我还管他怎么想吗?你过的好,我能凑活过就成了。谁管他心里怎么想。”
白若兰认真的说:“你娘我的性子,若真是在乎,反倒是不容有瑕。”
哎……黎回心突然有些同情起皇帝陛下来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父皇之过,女人被伤痕了,哀默便大于心死。
“只是如今,想劝父皇开选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黎回心郁闷的说。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母亲所求,居然是多弄几个女人来一起伺候父皇。
白若兰想起昨晚惨状,心有余悸,真想让别人去睡这禽兽,她好想留些时间陪着囡囡。她都好久没和囡囡一起睡了……
白若兰望着团子似的女儿,越发怀念,到底如何可以把皇帝不留痕迹的推给别人呢。
“哎呀!”白若兰扑腾一下的站起来,道:“今个十五,我忘记去看望太后娘娘了。”
她这个娘……o(╯□╰)o
黎回心急忙唤来两位嬷嬷,有两位嬷嬷帮着圆话总归是不至于待会在荣阳殿被刁难的太难堪。于是白若兰风风火火的走了,没有碰到同时往回赶的皇帝陛下,黎孜念。
前脚送走母后,后脚迎来父皇。
“你母后呢?”黎孜念开门见山的问道。
“父皇,不是说午饭不一起吃了吗?母后去荣阳殿了……”
黎孜念被朝堂弄的心情不太好,黎回心巴不得他赶紧走。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黎孜念定定的看着女儿,道:“囡囡许久没和父皇谈心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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