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四个小时后,我们等到了达铂的救援。
当我看到达铂的队伍的时候,恍惚如同一场疲乏的梦境一般。我们惊喜的迎上去,队里的医生给我们做了更详细的治疗。我看着身上的绷带,知道大概我这次死不了了。达铂一共带了十五个人,其中十个人都是荷枪实弹。
达铂穿着冲锋衣,站在那里和熊说着什么。蒂娜和萝伊坐在一旁,医生正在给萝伊包扎腹部的伤口。明怡坐在我旁边,朋克问他们要了一些纸和笔在记一些东西。我把猫拿出来,他们也一样给猫的伤口消了毒,补上了纱布。伤口不多,但都很深。
死了七个人。达铂和那些人脸上都是惊讶的神色。达铂对队里的几个人吩咐了一声,然后对我们说,“我会带你们去见董事长。现在这里也不安全。我们从山的那边进来的,离这还有几十公里。我们先撤离。”
外面停着车子。达铂告诉我们不远处还有一个营地,那里有三个人看着。正说着,忽然在山脚附近传来很嘈杂的水流声,我们朝那儿望去。熊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隔着那片树林,我们就看见一道水柱喷了起来。然后又是一道,接着就像烧开了水那样的声音,不断的有水流涌起,像喷泉一样冲上天空,然后落下,然后又喷上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又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达铂显然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蒂娜道,“把枪都端起来。”
喷涌的水流还在持续。沧马望着那些水柱,“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吸。”
呼吸?还是活的?
这动静也太大了些,就好像那河里有几十条鲸鱼一样。沧马看向朋克,“你怎么想?”朋克说他也不知道。
“会不会是河里的那个怪物?”
熊走了过来对我说,“我们,应该过去看看。”
我当然明白熊的意思,我们还没见到彩儿的尸体。熊对达铂说,“丫头,我借你五个人用。”他又看向沧马,沧马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达铂队伍里的五个人站了出来。熊对他们道:“都机灵点,看到不对劲就赶紧跑。”那几个人都点点头。我们三个便带着他们五个钻进了树林。
我跟着熊在里面摸索,熊脸上的汗都流了下来。我问他,“要是再碰上那红通通的怪物,你有什么应对的想法?”熊朝我挑挑眉,拍拍背上的雷利冲锋枪,口径9MM,每分钟1500发。熊说碰不上最好,碰上了就把它打成筛子。
我们很快穿出了林子,那条布满荆棘的河流散发着腐臭的气息。水柱早就停下了,在河流里的水草都已经被冲到了一边,水流浑浊,河里乱糟糟的一片。熊指了指前面。
在绿色的河流上头,几块湿漉漉的岩石裸露着。枯树的荒藤在上面蜿蜒缠绕。在山岩的拐角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把那个地方挖开了一个口子。洞口黑黝黝的,看起来很深。他们用手电照了一下,发现它直通到山体里头。
“乖乖,里面很深啊。”一个人用手用电晃了晃,光线大概走到四五米的地方就看不见了。“要进去吗?”他问熊。
熊把绳子解下来,“不用都进去。留下三个人在外面,我们一边往里进一边放绳子。你们在外面拉好,我们一打信号你们就往外拉。”熊凑到洞口看了看,又摸了一把,拿到手上闻了闻,“看看这个。”他把手伸给我和沧马,上面是一手的粘液。
“里面都是这东西。”他又在查看着洞口,一边把绳子打好结。“走吧。”
洞口非常矮,我们需要在里面躬下身子,移动缓慢。熊在最前面,沧马和我跟在他身后。熊一边走一边便把一些树根什么的砍断,为我们清理道路。水流顺着洞里的石头淌下来,在我们的脚下汇出去。洞里都是水声。我们很快的就走到了里面。走了五六分钟之后,一个人说道,“这地方真恶心啊。”边说边把手上的黏液擦掉。
熊说:“恶心的在这里。”说罢他停住了,“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他把手电指着洞壁上的一团白色的物体。我们挤到他前面去,借着昏黄的手电光看去。有一个人看了一眼就直接吐了。
在石头上一堆白色的黏液里面,有半个人头。
他的半张脸都没有了,嘴巴张得很大,好像在呼喊着什么。混在粘液里很长时间,整张脸都已经泡得浮肿了。
熊叹了口气,“这种死法也太下了些。”
忽然后面一个人用结结巴巴的声音说,“这…..这个人…..不…..不是阿宋吗?”
“你认识?”我忽然感到很奇怪,他怎么会认识一个在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死掉的人呢?阿宋,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儿耳熟。
阿宋!
这不是和我们一起进来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吗?!我记得在土道里,他们都被那些肠子一样的鬼菩萨吸光了脑髓。
我问他,“你确定没有看错?他都这样了你还认得出来?”
“不会的。”他说,“他眉毛边上的那道疤我是不会看错的。”他忽然有点哆嗦。沧马看看他说,“那事情就复杂了,恐怕里面都是那种东西。”
那个人说,“里面到底是什么啊?几位大哥你们行行好,咱们还是不往前了吧。”他简直是发着抖说的话,这人一定是恐惧到极点了。
后面那个人拍了他脑袋一下,骂道:“平时你小子这么横,一个人和四个人干都没见你怂,今天这是怎么了,裤子都吓尿了还是怎么着?!”
“人再多那也是人啊,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正说着,里面忽然传出了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东西在石壁上滑动。
那人就轻声喝道,“别说话!”
熊把手电打了过去,那声音便消失了。
熊晃了晃手电,那声音又响起来,但是渐渐地小了,好像是退开了。熊回过头来说,“不会错了,就是那些蛇一样的怪玩意儿。咱们虽然有枪,但是那东西目标太小,枪根本打不中,还是要靠火。你们两个出去吧,待会要是乱成一团我可没功夫照顾你们。你们俩先出去,把喷火器取来。我们仨能不能活就靠你们了。”他看看那两个人,“去吧。”他说。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拿几只?”一个人问。
“越多越好。最好再带点炸药。要是可以的话就把这地方炸了。”熊说,“去吧。”
那两个人便出去了。熊看看我们,“接着走?”
我就笑起来。我们继续往里,出乎所料,洞里居然宽敞了起来。我们再往前就到了一个很宽敞的空间去了。
这里大概有几个房间大小。我们从洞里跳出来,直起了腰,用手电看着四周。
果然,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触手。
淡黄色的粘液滴下来。那触手被包裹于黏液中,透出淡粉色。手电扫过,只觉得一阵恶心。
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些触手大部分都好像是处在休眠期似的,一动不动的贴在洞壁上,少数在沿着石壁缓慢的游走。大量的黏液顺着触手流下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黑暗里吧嗒吧嗒的有水滴落的声音。
我的手电定格在正对面的洞壁上。在那上面贴着一个难以名状的东西,一个扁平的,隐隐透出人类四肢的东西。无数的触手像密集的线路粘连缠绕,末端最终都汇集到了那个地方,一个滴着黄色粘液吸在洞壁上诡异的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