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了一下胳膊,把扭曲的左臂关节恢复原状。
萝伊找了纱布,我把左手包了起来。秀莲走过来,帮我擦脸上的血。
“伤口不深。”她边擦边说,“不会留疤的。不然以后找不到对象。”
“噢。我不找。”我说,摸摸她的长发。那人的刀速度太快,削过了我的头发。这人来历不明,我无法确定他的目的。所有的一切开始的那天晚上,在我家门口放包裹的那个人,董德林,加上今晚出现的他,一共有三股势力出现了。董德林说的不错,这件事情牵扯了太多的东西。
谭二叫来了一个人,拿着笔和纸。蒂娜向他说了那人的样子,他大体上画了一下。
尸鲵今晚是找不到了。我们本来就没有线索,加上这人的突然出现,事件变得更加复杂。不安全的城市,钥匙,吊头尸鲵,楼顶的淡影,马路上的持刀者。我们原本想要循序渐进,却又在循序渐进中不断循环。
凌晨两点钟。我送秀莲回家,蒂娜让我不用回来了。她会安排人在我家附近,有什么事情会通知到我。我把匕首上的血擦到一块白布上,交给蒂娜,让他们提取血液中的DNA进行化验,看看能不能确认那人的身份。我送秀莲上车,蒂娜说,
“再见。”
“再见。”我挥挥手。
一切都是当然的。灯光下蒂娜干练的身形。我给明怡打了电话,让她务必小心。如果尸鲵的袭击目标是与上一支探险队有关的人的话,明怡的处境也会很危险。明怡说朋克一直和她在一起,让我不用担心。
我是不担心的。我注视着车外飞逝的夜景,从玻璃上倒映出眼睛的轮廓。车子沿着公路飞驰,把往往事事随风抛掷。开车的人始终没有说话,我们坐在后面,只言片语。秀莲家房子的黑色轮廓在夜色中兀立。
“你家里有人吗?”我问她。房子里亮着灯光,如果让她父母看见,我想总归是不大合适的。
秀莲摇摇头,挽着我的胳膊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你睡客厅。”她说。
我跟着她进去,她让我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她不看我的眼睛,我想,她一定是有些生气的,担心的生气。我瞒着她,自己跑到几千千米的地方受了一身伤,假声假气的在她身边晃来晃去,却什么也没有说。
她给我拿了一双拖鞋,还是粉红色的。我无言,“这是你的吧~”“会不会太小?”
“去洗个澡吧。”她说。
浴室里画着小熊和泡泡鸭。银色的莲蓬头。我擦了头发,换上衣服,玻璃非常模糊。
秀莲拿来一些药和纱布,把我手臂的伤又包扎了一下。“有进步吧。”这次她终于笑了。
客厅里的灯亮着。如果不是那些事情,现在的话,月亮也会看出平静的凝视。客厅的灯会一直开下去,我跟着秀莲进了她的房间。她还是不好意思让我睡沙发。
她在那里整理着被子。我随手翻翻她桌子上的书。两个笔记本,四五本小说,一支彩色铅笔,压着她画的一幅画,是一株红色的玫瑰,边上有一把红色的小剪刀。
我们关了房间里的灯。秀莲的床铺了黄色月亮和星星的墨蓝色床单。“夜空的床单。”我们躺在上面。我搂住她,她在我们中间塞了一个小枕头。
“你看过海吗?”她把头拱在我怀里。
“还没有。”
“嗯?那你见过鲨鱼吗?”
“嗯。电视上的。青鲨,虎皮鲨。鱼翅。”
“不是。你有没有看见过真的?”她抬起眼来看我。
我摇摇头。“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学校广场上那些银杏树?”她问。
“记得。我们做操的时候就在那下面。季节到了落下好多叶子。”我说。
秋天,小朋友的自行车前系着风车和风铃。公路那么长,那么笔直,自行车可以骑得飞快,风车呜呜地转着,风铃叮叮的响。
“落叶的时候也很悠凉。”我喃喃道。
她低下头,“我捡了好多叶子。晾干干了,做成书签。”
“银杏叶子的书签,一定很好看。”
我知道她睡不着。静静的夜里有蛐蛐的鸣叫,脆弱的唧唧声。她把头贴在我的胸前,手指跳动着,解开我胸前的扣子,用光滑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胸口和后背。
我吻着她。她看着我。我滑过她的脸,她的眼角是湿润的,唯唯诺诺。咚咚咚。米色的内衣裹着她精巧的**。我的手从她背上滑下,伸进她的内裤里,游过她的臀部,小腹下。我翻过身压住她,她的舌头有一种香味,很淡的,甜。星月,木屐,摇曳的水,臀,肉身。满天的星光,我把脸埋在她的胸前,她一阵阵的战栗着。
我听不见心跳声的流淌。好了吗?星星是白色的,月亮上的河也是白色的。她拍拍肚子上的小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