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告别这九百九十九个平凡的日子,磨难也从这天开始了。
极乐净土藏经殿,闯进来五个魔头——五色光魔,欲偷经书。飘然子忠于职守,将他们引出藏经殿,却被五个魔头,灭去身躯,化去阳神,一丝阴神,也差点被虎头力士带走。多亏大势至菩萨及时赶到,才把他救下。以后的事情,一步一个坎,屡遭艰险,屡遭奇遇,终于,披着灵山古洞道士所赠的皮囊,回到了日思夜想的水城故园。
“喂、喂,你这人,怎么两眼发直?还看不看了?”众编修看这个青年,神情呆板,两眼直直发愣,不知想的什么,急忙呼唤。
“噢!噢,我再看看。”飘然子急忙停止联翩的浮想,眨眨眼睛,低头看府志。“飞仙桥,哎,却是因为楚飘然飞仙而得名。”
再往下看,就是记载修桥的盛况,其中用石块多少,木料多少,工匠多少,两岸百姓如何自发相帮,等等。后面是一些传闻,倒是很有趣。
“怎么,八仙之中得铁拐李,还来为修桥出力?”飘然子指着一段问道。
“是呀,传说太守把木料运来,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太守派人查询了好几天,不见下落。这天来了一个拄着拐杖、身背大葫芦的要饭花子,他说知道那些木材哪去了,告诉太守,明早把所有工匠,都聚在一口水井边排队。果然,第二天早晨,从水井里冒出了木材,接二连三的涌出。后人猜测,这个瘸腿的叫花子,就是八仙中的铁拐李。”主薄笑道。
“哦,还有一位赤足道士,为建桥的工匠烧火做饭,不用木柴,用一只大足,代替柴薪,真神了!”飘然子又道。
“谁说不是!”季编修笑道。“我也听说过,修桥时候,一到快做饭了,就下雨,把烧火煮饭的木柴淋湿。一连几天,天天如此。工匠们正在发愁,来了一个光着大脚的老道,看工匠们为生火做饭发愁,自告奋勇来帮忙,说他有办法。工匠们饿了几天,正没气力干活。大足道士说道:我先给你们煮顿饭!众人都说木柴湿了,生不着火。大足道士命人把米面准备好,将一只大脚伸进灶膛里,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片刻就把米面煮熟。后来,人们说,这个大足道士,是赤脚大仙下界相助。”
“还有神奇的呢,”飘然子看着《水城府志》,“太守派人去龙宫,请龙王相助,真有此事吗?”
“有!”主薄笑道。“当时往惠水河里,扔下奠基石,俱被水流冲走。有个阴阳先生告诉太守,可以递张拜帖,送到龙宫,请东海龙王将惠水河断流三天,奠基之后再发水。太守写好拜帖,有个叫夏大海的壮汉,自告奋勇去了龙宫。果然,三日后,惠水河断流三日,工匠们把桥基建好,水流才恢复如初。”
“这段,还有观音菩萨来帮助了,真有那事吗?”飘然子问道。
“这好像是传闻。不过,听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也许是真的。”季编修道,“东海龙王,只能断流三日,江面宽阔,就算日夜连着干,也不能把奠基石全放下去,何况还要修好。众工匠在发愁,来了一个白衣女子,面容就像静清寺观音阁的观音一样,只见她拂尘一挥,跑来了一群白猪,就在众工匠眼花缭乱之际,你们猜怎么着?”季编修问了一句,也不容众人回答,又道:“这群白猪,从岸边纷纷跳到江中,众人还没明白,江里的白猪又变回了石头。原来是白衣女子做法,将石头变成白猪,赶到了江里。这样,工匠们很快把桥基修好,都没用三天时间。”
“这座大桥,真是充满传奇色彩!”飘然子道。“关于飞仙桥的记载,我看完了。多谢各位相助,我来水城祖居之地,心愿已了。”飘然子拱手称谢。
众人齐道不必客气。出了史馆,飘然子向季编修拱手告辞:“多谢老丈相助,楚某感激不尽。”
“楚后生,水城没有寻见贵宗族,你要去哪里?”季编修道。
“我也不知道。先在城里转转,散散步。”飘然子道。
“你要是没地方去,可到我家落脚。”季编修道。
“你老人家的心意,我领了。”飘然子还是离去了。
天色已晚,飘然子漫无目的在水城内行走。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街巷里散发着饭菜的香气,虽然不是少年时的饭菜味道,还是勾起飘然子儿时的遐想。
自己的家乡,找不到自己的家了。街巷,既熟悉又陌生,没有一丝记忆中的模样。
千年之间,沧海可以变成桑田,水城还保存着古老的城墙,还有静清寺、飞仙桥,已经不简单了。
水城就是这个样子了,没有家可以回,更别说见到母亲了。飘然子叹息:
当年离别,何舍家园?
藏经殿上,满腹辛酸。
水城重游,举目凄然。
儿在人世,娘去黄泉!
母亲,这千年思念,终于可以了却了。飘然子的心头,虽然在隐隐作痛。
还有两个不能了却的念头,一个是未婚妻吴慧芸,他在灵山宝瓶里,亲耳听到她说话,还在满处寻访自己,他当然要找到她,了却千年相思。另一个,是他始终压在心底的,就是能遇到五色光魔和无影老怪,也把他们身躯、阳神毁灭,让他们也受受自己这般苦楚!
他先被观音菩萨度到极乐净土,又被阿弥陀佛骗了,住下千年,但是,在灵山古洞答应过无名大佛,不在怨恨佛门,那么,只有更加怨恨五色光魔、无影老怪了,是他们毁了自己身躯和阳神的。飘然子先前只是恨得暗自咬牙切齿,没有办法。现在不同了,空中飞行不成问题,特别是大战风波妖精,更使他信心陡增,而今又有了张三丰传授的武功,真可以找到他们,报仇雪恨了。
可是,到哪里去找?飘然子只听说过,他们是开天教手下,开天教在哪里,连佛祖如来都没有算出来,何况他道行低微之徒了。
飘然子思前想后,水城,也无非是这个样子了。飘然子转到东门,猛然想起,中午只顾看飞仙桥和石碑,不知当年自己飞空的锦绣凉亭,还在不在?反正晚间也是散步,不如寻找一番,看看有没有当年自己等待议婚的那个凉亭——那也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想到这里,飘然子出了东城门,快步如飞,跑到了惠水河边,举目四望,咦!月光下,那边果真有个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