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苏小川和北牧邪这厢‘你侬我侬’,大臣堆里的苏柬可是很欣慰的点头抚须,心里想着等那起了点作用的女儿收拢了北牧王爷的心,他更好下一步采取动作。
“真不知羞耻!”
苏柬还在想怎么说动那王妃女儿,耳边就传来一声细细的不耻之声,偏头正好瞧见自家女儿放在身前的手绞着帕子暗哼,眉头不由一绞瞪了一眼一旁同样‘愤世嫉俗’的谢荣华。
“相爷……”谢荣华拢在袖中的手微扯了一下还未回过神的苏云若,诺诺唤了一声怒目而视的苏柬,示意知错了。
“苏相也在。”不想与苏小川在众目睽睽之下恶心自己,北牧邪抬脚往苏柬那边去。
苏小川拉他不及,堪堪错过他迎风而过的衣袖,只留下一抹软凉的触感萦绕指尖,蹙眉小声咕哝,“奇怪,大热天的,就算是个病秧子,怎么感觉他穿得衣服都是冷冰冰的?”不怕病情加重一命呜呼啊?虽有疑惑却也只得笑着迎上去,与北牧邪并肩,屈膝一礼,亲昵一声,“相爷爹。”
“岳丈。”北牧邪微微颔首。他虽是苏柬女婿,可众所周知这不过是表面假象,加之北牧邪可是正儿八经的王爷,叫他一声算是给足面子了。
苏柬眼中笑意盈盈,抚须很是欣慰,点头。虽然三女成亲那日他未现身,回门也是给了苏府很大的耻辱,而此时他必须笑着接受这一声‘岳丈’,继而冲北牧邪拱手,“王爷身子安好老臣很是欣慰,小女嫁与你可真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北牧邪听罢,淡笑并不言语,而是直接牵起一旁忍着翻白眼的苏小川往宫里去。
苏小川心里那层层文绉绉的鸡皮疙瘩就像水纹一样晕开,这面具男人怎么主动牵她?玩暧昧,还是做给别人看?也不对,按他几年不理世俗怎么会为了堵悠悠之口而这么‘委屈’自己?
不是,为什么是他‘委屈’?
刚要甩掉被牵着的手,哪知他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提前松了手。搞得苏小川看着空荡荡的手愣了好几秒。一抬眼要脱口而出的话就被眼前这雄伟的壮观宫宇震到头脑一片空白。
抬头看着正中那栋气势逼人的殿宇,苏小川吞了吞口水,她仿佛看见很多钱从这栋名为金銮殿的高楼里喷涌而出笔直砸向她!
短短一瞬,苏小川跟着北牧邪在宫人的带领下,享了病鬼王爷的福,坐着软轿一路摇晃着到了今晚宴会的所在地——旁边的一座专供北牧邪休憩的宫殿,朝露殿。
“王爷,皇上对您还真不是一般的体贴呐,妾瞧这朝露殿虽然偏了点,但该有的一样不少,”苏小川一行四人在朝露殿掌殿女官的带领下,七拐八绕终于到了寝殿,待女官躬身退下,又问,“您这是要休息了?”
北牧邪背影顿了一瞬,转身吩咐段凡,“王妃第一次来,若无事可以让段凡领着四处看看。”唷~,这是赶人了?
她苏小川混到现在,别的干不了,最拿手就是气人,你赶我我还偏不走了!
这么一敛眉顺目下,傲娇且不服软的脾性轻而易举就被北牧邪激起。当即提了裙裾一个跨步踏进寝殿,冲看不清情绪的北牧邪亲昵一笑,“王爷,妾伺候您休息,可好?”
段凡段昊皆是面露难色,倒不是怀疑王妃的用心,只是……王妃跟王爷这么对着干,真的好么?
不待他们为难太久,北牧邪挥手示意他二人也下去休息,当即无视苏小川伸过来扶他的手径直往里间去。殿中紫芍药地毯正中立着三足镂空云纹玉香鼎,盘着蛟龙吞吐着宁神香,原本一室沉肃霎时染上一丝渺渺,静谧幽深。
阖上殿门,苏小川也不去理会为什么没有宫女,宫人候着。只觉得这一刻虽然只有他们两人,心下有些小鼓动有些小……害怕之外,其他还好。
倾着身子,透过隔了寝殿的菱形水晶珠帘,晃动间的清脆越发显得一室寂静。能看见北牧邪背对着她陷在软锦铺就的躺椅里,长袍倾泻铺在软毯上,齐整的墨发束了冠,依旧是那抹天白色固定发髻之上,让整个华贵的气息瞬间染上一抹温润。
看到这一幕,不知怎地,苏小川自觉就放轻了脚步,倒了两杯早就温好的茶水坐到美人躺椅一侧,一杯水放在案几上,给他的。一杯放在唇边轻抿,当然是给自己倒的。静静的打量着这似画中的一幕,不自觉出了神。
“一个病秧子,顶着王爷的职没实权,他们到底有什么可图的?”
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苏小川索性撇嘴执着杯子绕到北牧邪的正面去,自然而然的坐在美人椅的边缘,听着他清浅的呼吸自觉跟着放缓呼吸力道又盯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具自顾发表言论,“还别说这铁面具看着挺帅,闲暇时可以让段凡弄一个戴着试试。”眯着眼,缓缓伸手隔着一厘米的距离,细细描绘面具上冷硬又不失惑人的五官,渐渐让她有种想要拿下面具窥得真容的冲动……
手指伸到一半蓦地蜷缩了一下,“段凡好像没说不能掀王爷的面具且王府也没明文规定看了王爷真容会怎么样吧?”好奇心使然,小川暗自忽略心底鼓鼓的心跳,分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自顾麻痹着自己的感官,伸手,才触到那抹冷凉整个人就清醒了。
蓦然起身离开美人椅,双手握紧水杯企图借此安定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怎么有种小偷小摸的感觉?”几个深呼吸后,小川复又回到一侧的椅子上坐着暗自敲了一记自己的脑袋,一段时间的米虫生活差点让她忘了自己是谁。若真因此触了逆鳞自己怕也是无话可说,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丑陋的一面被人窥视,虽然,她并没觉得北牧邪能丑到哪里去,反正都成了他的女人。
才有了一丝反省的自责,一串痛苦的咳嗽就击碎了小川身边的寂静。眼看美人椅上的人咳得辗转反侧,小川当即走过去想要扶起他却被他清幽的‘绵力’挥开。
“你自己能起来喝水?”看他这么坚持不让她碰,小川误以为北牧邪是这个意思。
憋着笑,就这么睁着眼看他在躺椅上起落几个来回,终究瘫倒在躺椅里,小川终于明白他是‘嫌弃’她了。可嘴上不认输的怪癖却让她不打算‘放过’他,“王爷,您不用疼惜臣妾辛苦,妾扶你起身。”言罢不惧北牧邪那若有似无的推举,轻易让他靠在垫好软枕的椅背上,端过重新沏好的温水递给他。
看着笑得格外殷勤的苏小川,忍着身体深处袭上来的疼痛,北牧邪将脸别到一边。这女人……笑得太‘难看’了。
唷!骨气啊,不喝是吧。
“王爷,你若不缓缓精气神儿,妾可是不敢随意传唤御医。”若是被人看到以为她欺负他,指不定又要遭什么罪呢。
“王妃这是威胁本王?”北牧邪靠着的身形一僵,万般不愿的咳嗽了几声才虚弱的问出口,人却依旧背对小川看不明情绪。
“怎么会,妾这是心疼王爷不爱惜自个儿,有些心凉。”拎着帕子抽噎了两声,眸中蕴着淡然的笑将原本倒给王爷的茶水递到自己唇边,轻抿一口,润桑。
眼看王爷一动不动的背影,继而又道,“妾在娘家本就看尽世态炎凉,终于盼到出嫁,王府也确实比娘家轻松,本想着能借天家之喜与王爷诉明心意……”抽噎了两声将水杯放在案几上,小川终于看到那身影动了一瞬,当即继续‘卖力’哭诉,“原来,王爷也是那种偏听偏信之人,大婚冷落妾就罢了,今日也将妾的一腔关心拒之身外,如何教妾不心凉。”
这厢小川哭的凄迷,可北牧邪却是忍耐得额角青筋直凸。他又怎么会将王妃的话当真,如何能不知道这个王妃心里的小九九。眼看身体真的越来越疼,当即只得暗叹端起放在案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看王妃哭傻愣的模样,意思很明显——他喝水了,可以放过他叫素和罢。
苏小川确实透过那面具和有些颤抖的手看明白王爷的隐忍,哭过之后的一双眸子闪着蒲扇眼睫挂着未及滴落的水珠,越发明澈无辜。突然地,北牧邪又看到她红唇一扁,开合间的一句话却是要怒死他的节奏。
“王爷,你方才饮过的这杯茶水……妾方才喝过了。”我就是故意的。
眼看躺椅上北牧邪无力往后靠去,苏小川如受惊的小鹿惊呼两声王爷之后,匆忙打开寝殿的门,刚好遇上提着药箱赶至的素和。
“素和大夫,来得正好,王爷、王爷……”
素和一手虚压,示意小川不要惊慌,随即抿唇一笑,“王妃,王爷可是旧疾发了?”苏小川诧异他怎么知道,脚上动作却不慢,掀了珠帘将素和直接往北牧邪身边领。
草草看过躺椅上呼吸急促的人,正欲伸手去探王爷颈侧脉搏看看脉象,却被王爷抬手挡开,轻悠悠说了一句,“药方照旧。”
“王爷,看你脉象紊乱,呼吸沉闷无力,可是病加重了?”那旧方子可不管用啊!
北牧邪没回他,面具下的视线往苏小川瞟了一眼。
素和蹙眉,起身看向倒了一杯水给他的苏小川,目露询问,“王妃可知王爷身体何故反常?”据他所知,早上出发来宫里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路上也就只有与王妃同乘而已,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