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凡语噎，继而一怔，不多时俊脸通红。看王妃才十六的年纪，且……还、还是个姑娘家，怎么一开口就这么……飒爽？
“怎么？难道不是？”苏小川叉腰，待冷静下来就见段凡红着脸，神色怔忪，“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段凡一惊，没听到王妃前面在说什么，只知道方才自己脑子里闪过王爷‘累趴下’是什么模样。
当着王妃的面，这个自然说不得！
冷不丁的，才整理好失态的情绪。段凡就被迎面扑过来的画卷盖了个满脸，卷好画轴不解的看向苏小川时反被她看得不自在，又低头寻问，“王妃要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我又没有给老公找小三儿的经验？！”一想到北牧邪安然收了旨意和女子画像，还随手将这破烂事儿扔给她.操持，怎么想怎么窝火。才吼完突然发现段凡正愣愣的盯着她看，苏小川不由抹了一把脸确定脸上没有脏东西，才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良久，段凡才清着嗓子，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什么是老公小三？”
静默一瞬，苏小川才眨巴着眼睛挠了挠脸颊，不自在说道，“就是给王爷纳妾的意思。”
“王妃，有句话属下觉得有必要告诉您。”
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段凡，苏小川也慢慢收复自己的心情，坐在一边示意他说说看。
“其实，王爷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出面摘出杨侍郎家。”
“怎么说？”苏小川明白段凡的意思。也明白北牧邪是不想让无辜之人淌这浑水，正好她也想弄明白事情缘由，“我没有这方面经验，无从下手。”
她从来都是来去一个人，就算到了这个地反，她的社交手段照样白痴。杨侍郎既然为北牧邪说过话，相反肯定也厌恶苏柬。若她这个苏府出来的王妃出面与他商议此事，结果到底是北牧邪面子大些呢还是对苏柬的厌恶多些，她就不知道了。
“这不过是朝中之人被皇上利用，如果王爷在这件事上没处理好，很可能两头都给得罪，且，两头都不能得罪。”至少目前来说，还不行。
半晌，苏小川皱眉问道，“皇帝吃撑了，怎么老跟北牧邪过不去，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么？”
段凡张嘴，可又突然静默下去，缓缓摇头，“属下不清楚。”
“得了，不为难你，我会自己问清楚的。”说完，苏小川才似下定决心，将画卷拿在手上冲段凡扬了扬，“这事儿确定下来了吗？”
“还没，被苏相压下来了，不过……”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苏小川才撑着额角坐在书案里盯着面前的画卷发愁，外头就传来段凡的声音，“苏先生。”
下一瞬，一道夹着热风扑面而来的身影就站在书案对面看着她，她不说话他也没开口。
半晌，苏小川认命起身，隔着书案与苏牧遮对视，语气是少有的憔悴，“莫不是库房着火了？”不然他没事来这干嘛。
苏牧遮也不恼，只是将手中的预告信呈在她面前，“王妃可有兴趣一看？”
因为好奇，苏小川听话的拿起来看了半晌，举着信，问苏牧遮，“有点眼熟？”
很像……她以前爱看的一部动漫里的情节。没错，怪盗基德！只是……这个小偷比较现实，扬言只要银子而不是什么宝石和瓷器，有趣！
“王妃见过？”苏牧遮明显来了兴趣，他不知一个足不出府六年的女子如何得知一年前才出现在江湖里的小偷，且，王妃还说眼熟，难道……
没等他理清这里的弯弯绕，苏小川就给了他答案，“看过一本杂谈，略有印象。”低头打量预告信时，似听到苏牧遮的笑声，不由抬头问，“可有不妥？”
“皇上.将这件事交给王爷处理，月底也会出面葛府，”苏小川示意他继续说，苏牧遮给自己倒杯茶，才道，“王爷的意思，如果王妃能将小偷拿下，那小偷这信上扬言让葛府给备下的银子，葛府会尽数当做赏银。”
“北牧邪真有意思，我又不是超人，一会儿要我替他挡婚事，一会儿又要我抓小偷，他是病得脑子秀逗了吗，要是那个小偷会武会杀人这不是要我死么？！”
苏牧遮扬了眉尾，很是无辜的耸肩，冲苏小川拱手道，“既如此，一千两金，王妃承让了。”
眼看苏牧遮的手已经碰到预告信，苏小川眼神一闪，一掌将信摁住，“我又没说不接，考虑一下不行吗？”
“那王妃……”苏牧遮方才还扬起的嘴角突然松下，有些可惜的看着预告信，欲言又止。
回答他的，是苏小川手脚麻利的将预告信往兜里塞的动作。末了，看苏牧遮还盯着她腰间的钱袋，苏小川戒备的挥退他，“届时你将本妃带上，其他你就不用多管了。”
“那，王妃就受累了。”
出了千秋院，苏牧遮一直闷闷不乐的面上浮现一抹轻快的笑意，不由看了一眼身后的千秋院，继而笑出了声，“王妃，对您不住了。”
翌日，被苏牧遮算计的苏小川一身普通的短打男装，孤身一人出现在杨府门口。一手叉腰一手自认潇洒的抹着上唇的两撇熟悉的墨汁卷胡子，走到守门侍卫面前，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
两侍卫面无表情目不斜视，那双眼里也只有对方笔挺的身板。苏小川不由泄气，踮脚拍了一把一个侍卫的肩头，“小哥，我能见见你家大人么？”
“可有帖子？”侍卫也不赶人，却也不容忽悠，只是按规矩询问道。
苏小川老实摇头，继而从腰间摸出两锭银子，递到侍卫面前，眯眼笑道，“我只有银子。”
“那你还是等有帖子再来罢。”说着看了苏小川一眼之后，依旧目视前方不再搭理她。
靠在杨府门前的石狮上，苏小川惦着手里的银锭子，面上有些挫败。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有钱能使鬼推磨，怎么到这不灵了！
正这时，一十来岁蓬头垢面的小乞儿犹豫着凑过来，伸手拉了拉苏小川的衣摆，“公子。”
苏小川疑惑低头看去，看着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不由吓了一跳，那小乞儿以为她生气是因为他弄脏了她的衣服，飞快说了一声对不起，突然转身就跑掉了。
小乞儿心里只是想着，如果这公子要他赔他可就完蛋了。
眼看小乞儿跑进杨府对面一条七拐八扭的巷子里，苏小川莫名其妙的跟了上去。老半天，才看到一坨黑乎乎的小东西躲在角落里，瑟缩着。
苏小川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头，问道“小东西，你跑什么？”
小乞儿却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蹭的一下将身子靠在背后阴湿的墙上，胡乱的挥舞着一双黑手，“公子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要弄脏你衣服的。”
苏小川似才明白小乞儿为什么跑，拿眼随意瞧了一眼衣摆上的一两个黑手印，眼里闪现一抹笑意，面上却很困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手脏还往小爷我身上抹，又怎么会不是故意的？”
小乞儿瑟缩的身子一怔，似没料到苏小川会找他话里的错漏，不由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深埋’在朋克发型里的一双眼珠子打量着苏小川。
“说吧，你将小爷‘约’来这边是打算做什么？”四下看了一眼清净阴湿的巷子，除了他们没第三个人，苏小川装模作样‘恐吓’道，“不说出个所以然，我就把你拎到春花院去，免费送他们做龟奴。”
“方才看公子在杨府门前徘徊不去，小的想着公子应是有事找什么人却不得而入，”小乞儿拿眼偷偷看了一眼认真听者的苏小川，又道，“小的想赚您这笔‘生意’，所以……”
一听这小乞儿满口‘钱因经过结果’，苏小川噗嗤一声笑了，“小东西你知道什么叫生意吗又知道怎么写吗？”
“自然知道，这条街上每天都有那么多摊贩，他们就是在做生意，”末了未免又被笑话，补充道，“用银子交换同等价值的事物也叫生意。”
眨巴着眼盯着小乞儿看了半晌，苏小川才呐呐开口，“有没有人说你不是做乞丐的料？”
小乞儿老实摇头，因为他现在就是乞丐。
苏小川突然来了兴趣，用脚踢了踢小乞儿破了洞的布鞋子，“那你想怎么跟我做这笔生意？”
小乞儿一听，蹭的一声站起来，扬着笑脸略显局促点头，“我可以带你进杨府，你只要给小的相应的报酬就行。”
“那走吧。”再拖下去，等会段凡怕是要出来寻她了。
未免被人暗中盯上，她今日乔装又打发了段凡，若这会儿被他发现，怕是不好办了。
而此时被苏小川打发的段凡，这会儿却在天幕阁里，汇报着苏小川的去向……
杨府侧门，是一条鲜有人迹的巷子，墙面爬满青绿的植被，边上盛开着几颗茂盛的大树，一簇簇荫凉随风扑面而来。
苏小川看着小乞儿三两下爬上了眼前的大树，面上一阵泛黑。仰头看着朝她伸手的小乞儿，问，“这就是你说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