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游童想说什么,所以在她还没说出来之前就让她打住了。
这时我回头看到刘方远扶着杜有德站了起来,而且此时的杜有德也异常的安静,要按照之前的习惯,这时候他应该把霸王水蛭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才对的,所以我怀疑是刘方远手里的那两瓶药水有什么问题。
和游童交换了眼色,我也回头去帮刘方远搀扶杜有德继续前进,一方面顺便观察杜有德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想套一下刘方远的话。
刘方远看我过来之后眼神也有些动摇,他心里非常清楚我想干什么,而且他也一定会极力去阻止我,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旁敲侧击。
“刘叔,鹏子这个小名是谁给取的?是杜老爷子吗?”
“哦不,是有德的父亲取的,不过杜老那时候不爱听这个名字,所以有德的父亲就听了杜老的安排。”
“哦,那么鹏子的父亲现在在哪儿?”
“他在12年前的那次探险中失踪了,至今都没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杜老有找过,无奈一直没有下落。”
此时我观察了一下杜有德的表情,看到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于是就随口问道:“鹏子,你怎么不说话呀?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呀!”
听到我这么问,刘方远也终于忍不住说道:“别问他了,他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也看不到,更想不到任何东西,我想让他多休息会儿,希望你懂我的意思。”
“哦,刘叔好手段,这也是跟杜老学的?”
“是,是的。”
刘方远的脸色极其难看,这分明是撒谎的表现,此时我暂时没继续往下追问,右手也紧紧摁着杜有德的脉搏,发现他的脉相四平八稳,体温也很正常,用手指甲掐了一下,发现他也根本没什么反应,所以我确定他的状况不是药力所致的,而是类似电影里人被点了穴的模样,要不就是被麻醉了局部大脑神经。
对于点穴的功夫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却知道人体的主要穴位都在哪里。
杜有德能在搀扶的状态下行走,而且四肢还是有力的,这就说明主要关节的穴位没有被动过,因此点穴的可能基本被排除,那么重点就放在了脑部麻醉的问题上。
大脑是掌管人体所有机能的中枢,就如同是机关术的中枢一样,如果失去了大脑的指挥,人体就不会有什么动作。
但是眼下杜有德虽然能目视前方被搀扶着行走,但是身体的重心明显附加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此时一旦我放手,杜有德势必会马上摔倒在地,而只要我们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他就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这是身体习惯适应的表现,所以我确定他的大脑没有被麻醉,而导致这个情况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大脑下达的指令没有传达出来,换句话说就是大脑的指令被阻断在了皮质层附近,而人的身体还在执行之前的指令。
一边走我也一边观察着刘方远此时的表情和目光,发现他一直没怎么看我,于是我才偷偷的朝杜有德头上瞄了几眼。
杜有德留的是板寸短发,头皮部分一眼就明了,有什么异物更是一清二楚,所以仅仅是一眼我就看到了端倪所在。
这个异物相当的精致,很像是戒指顶端的一部分,只有小指甲盖大小,总体的模样很像是毛钩子的主体部分,说明白点就是个冠状的四齿爪钉。
不过这个东西虽然容易携带,但是需要用的时候可不好找,毕竟个头太小了,本身也没什么分量,就算弄丢了也不知道,所以要想用的方便,自然也要很好的保管。
这时我留神观察了刘方远的左右手,发现了他左手上确实有一枚戒指,只不过这枚戒指镶嵌宝石的部分不见了,其大小也正好跟杜有德头皮上的那个异物相当。
看到这里我也忽然假装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由于石阶本身有一定的坡度,而且表面也非常的湿滑,所以我这一下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出溜就原路滑了下去。
不过在滑下去的同时我也没忘了先取下杜有德头皮上的那个东西,而刘方远一下子被杜有德压在身下也根本没注意到我干了些什么,倒是走在最前的游童却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速度施展手段寄生在了我身上,手里的双刀也迅速找了地方卡死,这才停住了我继续下滑的趋势。
这时我刚想跟游童表示下感谢,却忽然感觉到胸口的金虫王突突的跳动了起来,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妙,赶紧就大声喊道:“游童赶紧闪人。”
话音刚落,再看游童此时已经到了杜有德跟前,而同时我的胸口忽然爆射出了金色的光,紧接着就看到了成片发亮的孢子根须爬了出来。
金虫王动了这一下子不要紧,就听石阶两侧的那些霸王水蛭忽然紧张了起来,霸王水蛭动一下,身下的石阶就跟着动,原本成形的石阶斜道迅速瓦解,不少的霸王水蛭也带着石条冲下了深渊。
金虫王忽然发飙是因为它意识到了危险,不过几秒钟之后就平静了下来,只不过它忽然发神经的这一下子可苦了我了,当时我是爬起来就玩儿命的往前爬呀,几乎是跟狗一样的狼狈。
好在手里还有把唐刀,才不至于因为数次摔倒又溜下去,而游童此时已经把杜有德和刘方远送到了安全地带,但她却不敢再寄生到我身上帮我脱身了,因为金虫王已经慢慢的开始主动发飙了,就算她过来帮忙也免不了被金虫王变成一堆土灰。
石阶斜道的崩塌实在是太快了,哪怕是我多长两条胳膊和腿脚都无济于事,当时我的心都凉了,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去解决遇到的疑难杂症。
就在我抱着必死的决心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刘方远大喊:“游俊小哥,抓住毛钩子。”
听到这声音,我基本上都要哭了,那时心里想的不是自己掉下去会摔成什么样儿,也不是被救之后该怎么面对刘方远,而是对怀疑他的为人感到愧疚万分。
猛的睁开眼睛,此时就看到毛钩子已经飞到了眼前,而且这毛钩子扔的实在是太准了,不偏不斜正好就砸在了我的脸上,弹回去之后也正巧勾住了唐刀的把柄,而此时我脚下也忽然落空,忽悠一下就惯性的荡了出去。
毛钩子把我砸的满脸都是血,不过脸面再重要也不如小命重要,此时我紧紧的抓住了毛钩子,还没忘了大喊赶紧往上拉。
不到两分钟时间我就被救了上去,等脚踏实地的时候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尿裤子。
回想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心里还有余悸,虽说我也是几经生死的考验,但那时候的感觉跟以往的都不同,但却说不出来哪儿不同,不过从那时候起,我不光是怕水了,几乎还犯了恐高症,而这样的阴影也一直伴随了我好长时间。
也不知道原地休息了多长时间,我才忽然伸手在脸上搓了几把,感觉到腿脚有些知觉了,这才尝试着想站起来。
刘方远和游童看到我想站起来也赶紧过来帮忙,而此时就听杜有德忽然取笑道:“你小子也有今天?”
换了别的时候我早跟他将起来了,而此时我却什么都没说,随便白了他一眼就跟刘方远讲道:“刘叔,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说实话,晚辈我真的不是...”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而刘方远听到我这话也马上接道:“举手之劳,想必刘某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小哥也会这么做的。”
“那是自然,那是必须的。”
说话的时候我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从杜有德头上取下来的那个东西不见了,很可能是跟着坍塌的石阶掉下去了。
不过这个东西没了也好,要留在手里反而是留下了我怀疑刘方远的证据,毕竟当时情况太乱,我估计刘方远也不会想到是我取走了那个东西,充其量只能理解为不幸丢失。
而就当我正在暗自盘算的时候,不经意间就发现刘方远手上的戒指居然齐了,那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他手上的,还是说这样的戒指他不止一个?总之我没有再过问戒指的事儿,短暂的不愉快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一般某人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的心情总是很复杂的,我也是人自然就不例外,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忽然又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懂得了在自己利益还没受到威胁的时候,千万不要去试图怀疑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利益的人,因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在危急关头向你伸出援手的人。
之前游童虽然也打着保票说会保我周全,但是在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之后就忽略了自己所说过的话,当然我不是在责怪游童没有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毕竟我也不想再看到多个人牺牲,只是想说在很多情况下人力确实非常的渺小,更甚至于是无助。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游童都没有说话,估计她还是在为了没救我而自责,为了让她宽心,我也说了很多劝慰的话,当然她最想听的,应该还是我说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救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救到人,还很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的话,最好就是放弃,以便保存整体实力。
游童点点头表示收到,不过她可能会想我说的有可能不是真心话,究竟想怎么去想就不是我能管的事儿了,毕竟到目前为止我还沉浸在一种很复杂的心理状态下,说的再清楚一点就是,我感觉每一个出现在我身边的人都不是多余的,更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而且这每一个人都可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际遇,唯独好坏还暂且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