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了一眼巨蟒,见它静静的伏在落叶堆里,圆鼓鼓的眼睛隐然透着感激的意思,我也点了点头,随即往山顶赶去。
自从勾老太太告诉我山魈的传说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刚才遇见了大蟒蛇和“绿油婆”,更让我对这座湘西鄂北的大山充满了畏惧。
我提着苗刀,加紧了奔行的脚步,一抬头,远远的看见对面山崖上,赫然就是一株能救李岚性命的美人松,但这欣喜之心随即一沉,心就凉了半截。
本来我以为美人松在哨子山很常见,料想这座山上应该也比较常见,哪想到不仅罕见之极,甚至硕果仅存的一株还是长在对面山崖上,我把心一横,将苗刀插在腰间,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这座山是典型的南方大山,所谓山高林密,越往上气候越冷,等爬过了半山腰,我身上那间苗族少年的衣服已经不抗冻了,这下我每一步都走的哆哆嗦嗦,再走了一个小时,山上居然下起雪了。
厚厚的积雪压在落叶对上,漫山遍野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原本还能听到山脚下的鸡鸣犬吠之声,现在却置身于一个无声的世界,这座山就像死了一样,除了我自己脚踩积雪的声音,四下里静的可怕,我觉得自己的每一脚都踩在大山的尸体上一样。
偶尔在半路上看见一些山鸡野兔的尸骸,有的鲜血淋漓,说明刚死不久,可以想见杀死它们的动物不是有尖牙就是有利爪,难道这山上还有猛兽出没?
走着走着,我居然看见一个堆立着的雪人,可是放眼四周,除了我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更别说什么农家院落存在了,那这雪人是谁堆的?
我诈着胆子缓缓接近雪人,右手紧紧握着刀柄,生怕这个雪人会自己动起来,那我非得活活吓死不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
还好,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这雪人堆的怪模怪样,看起来很丑,五官分布也和一般人堆的雪人相去甚远,阔口扁鼻,两只眼睛用松针代替,我突然觉得这可能并不是一个雪人,而是某种动物的样子。
雪人四周,是一圈脚印,我低头一看,登时松了有一口气,这脚印的形状大小,和人的脚一模一样,看来是我多虑了,这可能是某个猎人堆的
不对!
这脚印的确和人很像,甚至和人的脚印像的过了头,凹下去的地方很明显能看到脚趾的痕迹,但是稍小,这么说这排脚印是有人光着脚踩出来的!
一想到这里,我头皮一炸,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会有人光着脚出来堆雪人?
突然间,我看见不远处的树后面,有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不怀好意的盯着我,接着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吓得魂不附体,心想此地不可久留,还是赶紧上山的好。
刚刚迈出几步,就听到一声“嗷——呜——”的巨响,在深山空谷之中回荡。
一开始还只是一声,随即不远处又有几声吼叫,接着就是呼朋引伴,此起彼伏的叫声,这声音响彻九霄,震耳欲聋,我被震得耳膜生疼,摇摇晃晃,一跤坐倒在雪地里,紧紧的捂住耳朵,可这声音却出奇的大,无论我怎么用力,总能钻进耳朵里。
一开始只是耳朵疼,慢慢地,连整个脑袋都开始疼起来。
不等我睁开眼睛,那声音渐渐停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抬头一看,不由得瑟瑟发抖。
只见雪地里站着一群高高矮矮的不知名的动物,矮的半人多高,高的和我差不多,通体褐色的毛发,蓝色的面孔,鲜红的鼻梁,牙尖嘴利,爪子看起来和人手差不多,但是异常锋利,真的就和我想象中的鬼怪一样。
最可怕的是对眼睛,和人一模一样,比人的目光锐利,这眼神我好像在哪见过。
我心中一寒,这就是传说的山魈,原来是一种体型庞大,面容丑陋的猴子,但比猴子看起来可怕多了。
要说它们吃人我绝对相信。
我下意识的朝它们的脚掌看去,果然和人的一模一样,这么说刚才那个雪人就是它们照着自己的样子堆出来的,怪不得怪模怪样的。
我缓缓站起身来,心里虽然害怕的厉害,可是始终不敢拔刀,生怕它们像那条青斑巨蟒一样误会我的意思,只得向它们摆摆手,以示并无恶意。
“呜——呜——呜——”其中一只领头的山魈朝我叫了几声,接着所有的山魈齐刷刷的低下头看着我,我被它们看的浑身不自在,顺着它们饥饿的目光低头一看,它们是在看我腰间挎着的苗刀。
原来它们想攻击,但是见我手持利器,暂时不敢一拥而上,我心知现在绝对不可以露出一丝怯意,否则山魈们群起而攻之,我多半也会像勾老太太的丈夫和儿子那样被吃了。
我咬紧牙关,“刷”的一声拔刀出鞘,仗刀虚劈几下,刀身嗡嗡作响,有的山魈们居然被吓得退后了几步,我心中一喜,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砍杀一阵,如果砍死一两个可能勉强把它们惊走,不过这么一来势必和它们结下深仇大恨,但如果转身逃跑,看它们凶恶的样子,奔行之际一定十分敏捷,甚至可能我一转身就被扑倒撕咬也说不定,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赶尸人独斗野狗的样子来,此时我要是也和他一样,有狼烟在手就好了。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一只雄山魈按耐不住,“嗖”的一下扑了过来,果然比一般的野狗兔子敏捷的多,眨眼之间就到了面前,我来不及多想,手中苗刀横挥,眼前血光一闪,接着一声惨叫,那只山魈的左臂被我削下一半,鲜血瞬间染红了附近的雪地,那只雄魈痛的死去活来,在雪地里哀嚎不止,我感到右臂也隐隐有些刺痛,轻轻一瞥,原来它虽然被我砍伤,但锋利的爪子还是抓破了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