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反应并不是害怕,而是恶心,遍地都是这种肚子底下长满脚的虫子,随后才想起来害怕,这一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谷口是吃人肉的野兽山魈,谷底是喜欢钻进人伤口里寄生的毒虫,我现在在巨石上,“绿油婆”一时还爬不上来,与其被这种毒虫钻进伤口,还不如被爬上去被活活咬死。
我右手苗刀奋力一戳,刀锋刺进谷口附近的石缝,踩着苗刀的刀身借力,本以为一翻上谷口,势必要被山魈围攻,没想到整个雪谷谷口一个活物都没有,我正奇怪,发现雪谷对面的谷口,有几个黑影移动,这才恍然。
原来这些山魈异常狡猾,看见我在谷底把守,不敢再往下跳,而是选择绕到对面,打算从我身后发起袭击。
幸好我从这面爬了上来,现在我伏着身子它们还发现不了我,但这种怪物通人性,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的脚印,我还是赶紧逃命的好。
我快步往山顶跑去,跑了没多久,终于登上了山顶,只见悬崖峭壁两侧,长满了美人松,我兴奋地哈哈大笑,几经周折,终于找到它了。
我小心翼翼的摘下几片松叶,揣进兜里,这时抬头看看天空,发现已经是傍晚,一定要及时赶在午夜前回去,否则李岚的伤病就来不及了,更何况这座山上,堪称危机四伏,暗流涌动,白天尚且经历了这么多,不知道晚上又会出什么事儿。
我摘完松叶,快速往山下敢,想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尽早回去,无奈刚走出几步,“呜——呜——”山魈那震耳欲聋的叫声又想起来,这次声音比白天还要紧凑,还有密集,听声音就在不远处,幸好此刻正是白天和夜晚的交替阶段,说黑不黑,说白不白,刚好不至于被山魈发现我在雪地里的足迹,但是这叫声显然越来越近,而且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唯独把山崖那侧空下,我心知白天和它们结下了大仇,群魈这是想把我杀之而后快。
我正急的满头大汗,突然看见一株大树,心中一个念头电闪而过,白天那只老山魈就是躲在树上,结果我和群魈打了半天都没发现它的踪迹,直到它又喊又跳我才发现,现在面前正好一株参天大树,是个藏身的绝佳位置,趁着它们还没来,我手脚并用,三两下窜上树杈之间,悄悄的伏在上。心想它们在山顶找不着我,多半就会散去,等它们走了我再下山给李岚送药。
果然,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群魈在呼喝声中三三两两的赶了过来,呼朋引类之声络绎不绝,我透过树枝一看,吓得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只见月光氤氲之下,黑压压的几百只大山魈,或站或蹲,或吼叫,把整个山顶都围住了。
一开始还以为山魈虽然是群居动物,最多不过几十只,哪想到居然有几百只之多,就算我手里这把苗刀真的能无坚不摧,切金断玉,最多也就砍倒十几只,剩下的山魈一拥而上,非把我活活撕咬成碎片不可。
这群山魈围着山顶的百十株大树,并不上前搜查,只是远远的围着,就算现在看不见我,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它们敏锐的目光发现,况且动物的嗅觉比人类的敏感的多。
这时,“呜——呜——”一声沙哑苍老的叫声从群魈后面想起,山魈居然全都停止了吼叫,最前面的山魈如海浪一般散开,正中间走出一只白须白毛的老山魈,就是白天在树上指挥的那只。
看这情形,这老山魈是群魈之首了,不仅仅是白天那十几只山魈对它俯首帖耳,此刻山顶上,几百只山魈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心中暗想:幸好在别的山魈的阻拦下,白天没能把它怎么样,否则看这些山魈只怕豁出性命不要也得把我杀死给这首领报仇。
那只老山魈突然间抬起头来,两道凌厉的目光朝着我藏身的这颗大树看了过来,随后几百只山魈也齐刷刷的盯着这棵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它们早就发现了我。
如果它们把山顶的大树一株株的一遍找到我并不稀奇,奇怪的是这只老山魈不费吹灰之力,一眼就发现了我躲在这棵树上。
我心知此刻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慢慢地从树上爬了下来,原本非常害怕被它们咬死,但是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和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现在反而坦然了许多。
我轻轻拔出苗刀,白天见过这把刀的山魈都后退了几步,的确,这把刀杀了它们不少同类。
我苦笑一声,反手握住苗刀,刀尖对准了自己心脏,心想与其被眼前这群怪物一口一口咬死,还不如我自己动手自杀来的痛快。
我转过刀身时,群魈似乎楞了一下,随即开始“呜呜呜”的吼叫起来,我举起刀,虽然下定了决心,可事到临头偏偏下不去手,我这一死不要紧,只怕李岚再也无药可救了,不知道爹娘在家正在干什么,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整座山静的出奇,有几只山魈已经按耐不住,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喘息声,似乎等老山魈一声令下,就要扑上来撕咬。
我把心一横,右手用力回刺,心口刚觉得一阵刺痛,猛然间一阵闷雷般的声音传来,轰轰隆隆的,几百只山魈立时乱作一团,上蹿下跳,早就没了刚才的肃穆和严整,就连那只老山魈,也露出一丝惊慌,一时间群魈如临大敌。
我见事情有了转机,急忙把苗刀收起,仔细一看,群魈背后一阵骚乱,顷刻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附近的几只小山魈“呜呜呜”的叫个不停,连滚带爬的躲到两侧。
等尘土渐渐散去,引入眼帘的居然是那条白天想勒死我,后来被我救下性命的青斑巨蟒,此刻它头顶上还缠着我给它裹伤止血的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