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咱们追上那个赶尸先生,查出事情真相,把那两个孩子带回去,那个神婆的鬼话就不攻自破了。”李岚突然说道。
我“嗯”了一声,只是低头看着地上这排奇怪的脚印。
“你看什么呢?”
“这脚印有点儿不大对头。”
“怎么了?”
“赶尸先生驱赶的尸体咱们亲眼见过,走在最前面的尸体是个青年,最后面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都不算多胖,可踩出来的脚印怎么会这么深。”我苦苦思索着。
“你忘了它们中间架着的那个女孩儿吗?”李岚道。
“我当然记得,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赶尸先生能用一种神秘的办法让死人活动,可只有这个小女孩儿是被什么东西架了起来,换句话说,只有她不能像那两个尸体一样自行活行,那天我躲在树后,发现那个新加入死人队伍的小男孩儿也是足不点地,我虽然没看清楚,但可以料定,他也是被架起来的。而且,咱们前两次见到尸体的时候尸体都是直撅撅的跳着前进,但我那天却亲眼见到他们是两条腿一前一后的走,跟正常人一样。要不是它们脸上毫无血色,还贴着符纸,我真怀疑那几个是活人。”我分析道。
李岚默然,过了良久,才道:“他们比咱们提前上路,按说已经走出了很远,不过它们赶着尸体,晓宿夜行,咱们必须赶一天一夜的路才能追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上路”这个词特别不吉利。
好在昨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白天在勾老太太家中又只是围炉取暖,没费多少体力,这一晚上倒也不觉得如何疲惫。
由于出来的太过仓促,根本没有食物可以吃,偏偏这座大山十分荒僻,走了一天一夜也没再遇到人家,我和李岚两个人只好饿的时候抓把雪充饥。
临近傍晚,终于看到了一缕炊烟,在远空渺渺升起,走近发现是一个小镇,这镇子和我们离开的那个村寨很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着打扮各具特色,有的奇装异服,有的红布缠头,看样子也是多族混居在一起,交谈之下发现这镇上的人大都会说汉语,交谈起来也没什么困难。
我们找到一家小旅馆,叫了两份面,大快朵颐,吃的狼吞虎咽,大汗淋漓,自从离开哨子山,除了在孤山旅馆吃了一顿鸡汤,几天来再也没吃过一顿正经饭,此刻见到久违的面条,我竟一口气吃到十二分饱,李岚看见我的样子,罕见的露出了一缕微笑,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吃确实有点儿没出息。
不等我兴奋劲儿过去,李岚说了一句让我如坠冰窖的话:“明天早上,你该装死了。”
我想起昨天李岚说,让我假扮尸体混进赶尸队伍的事。
“可是,前面那具男尸见过咱俩”我嗫嚅道。
“我刚才想了想,那天晚上月光暗淡,他不一定看清了咱们的长相,而且,咱俩可以简单化化妆。”
尽管内心一百个不愿意,可李岚的话我一向言听计从,只好点头答应。
晚上住在旅馆,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等待出去打探消息的李岚,一个小时以后,李岚一脸的兴奋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我知道她已经查明了赶尸一行的踪迹。
“找到它们了?”
“我在镇镇子里问有没有人看见过赶尸的,果然有个早晨倒泔水的见过,他说大早上起来看见赶尸的吓了一跳,那一行人住进南面的小客栈了。”
这个镇子这么小,料想也没住上多少人,清晨起来更是人烟稀少,任谁大白天看见一群死人额头上贴着符纸走路也会吓一大跳。
“趁着夜还没深,赶尸的还没上路,咱们得抓紧。”说着,李岚打开那个小包袱,里面是胶水、假发、面粉之类的东西。
“抓紧干什么?”
“化妆。”
我在一边呆呆的坐着,看着李岚神乎其神的化妆术,我惊讶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第一次见到赶尸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李岚就把自己从一个二十来岁娇滴滴的小姑娘打扮成了一个中年妇人,眉宇之间,依稀有点儿像我娘,我没控制住泪水轻轻的滑落。
李岚没发现我的异常,继续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咱俩假扮成母子,外出访亲,结果你染上怪病死了。”
“什么怪病?”
“皮肤病。”
“这是为什么?”
“你得了皮肤病,我把你脸上画得坑坑洼洼,五官糜烂,这样别说是赶尸的,就算你爹娘见到你,恐怕也认不出来你。”李岚坏笑道。
我不禁佩服起李岚缜密的心思,突然问道:“怎么不办成一对少年夫妻?”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登时后悔了,太了解李岚的脾气了,暗暗责怪自己不该这么鲁莽孟浪,万一李岚说个类似昨天雪地里那样的话岂不是自取其辱,又或者她突然生气的不理我不免尴尬,出乎意料的是李岚似乎没听见。
“你一定装的像点儿,否则咱们可前功尽弃了,尤其要控制住呼吸,喘气的时候胸口不能有任何起伏,这个赶尸先生见过那么多死尸,死尸的真假说不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幸好你也见过不少死人了,应该能学得像吧?”李岚问道。
我一直在回想刚才那句“怎么不扮成少年夫妻”的话,心中忐忑惊慌,一颗心通通直跳,李岚具体说的什么一句也没听清,只是“嗯嗯啊啊”的点头答应。
我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凉,不知道李岚把什么东西贴在我的脸上,有些痒痒的,给别人化妆毕竟不如像自己化那样顺手,李岚繁复涂改,几次停下来站在远处打量,直到觉得再无丝毫破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给她瞧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假装咳嗽一声道:“你觉得化得怎么样?”
“我给你拿镜子,就怕你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