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黑暗中什么东西想了一下,这声音并不是什么老鼠或者风能发出来的,好像是一种憋了很久,最后失控的声音。
里屋一片死寂,奇怪的是,从进门到现在,外面的两个人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甚至怀疑外面的两个都是死人,而里屋的才是活人。
我有点儿担心李岚的安危,这个赶尸人说话阴阳怪气,行迹鬼鬼祟祟,她一个人在外面不会有危险吧,想到这里恨不得马上起身出去找她。
我下定决心,再过一会儿还没有动静我一定要出去就她。
“先生你姓什么?”
“我姓楚。”
这个赶尸人长得凶神恶煞,一张屠夫一样的脸,居然姓这么温婉的姓氏。
“你要去石河堰哪里?”
“目的。”
这个回答有些滑头,明明是一句废话,问他去哪儿,他却回答目的。
过了一会儿,我透皮猛地一炸,他说的不是“目的”,而是“墓地”!
“你多大年纪了?”
“四十。”
“老家在哪儿?”
“湘西。”
“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
“为什么不娶妻生子?”
“忌讳。”
“忌讳什么?”
“”
不知道李岚在外面有没有理解那两个字的真实意思,以李岚的精明程度,绝不会听不懂这么一句话,可她却在外屋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不停的盘问,似乎是在查看对方的底细,偏偏赶尸先生的回答始终言简意赅,严丝合缝,抓不到一个把柄,回答得越少,漏洞越少。
任何人被李岚这样审犯人一样的盘问都会不高兴,但赶尸先生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变化,别说愤怒,甚至连不耐烦都没有。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他的秘密就像一个无底洞,任凭李岚的触角怎么延伸窥探,都触摸不到一丁点。
李岚气馁了,门外不再有任何声音了,甚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连喘息声都没有,要不是刚才他们不停的一问一答,我可能会怀疑他俩就从来没进来过。
突然,我听见有人起身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听不出来是李岚还是那个赶尸人。
“吱呀”一声门开了,那个人走了出去。
门外面那个人,在黑暗中也起身了,也是轻手轻脚,活动的声音离门口越来越近,却没听到开门的声音,这么说,这个人是在从门缝里偷看刚才出去那个人。
外屋那个躲在门后面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无法判定是谁,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出去的是赶尸人,出去这么久显然已经走远了,那么李岚一定会进来叫醒我查看这几个死尸的动静。
那如果刚才出去的是李岚呢,赶尸人对我这个“死人”始终放心不下,说不定也会偷偷摸摸的进来仔细观察我。
“救命啊!”
外面响起了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我险些一下子坐起来,外面只有两个人,那一定是李岚遇险了,我刚想起身抽出身下的苗刀,突然想起李岚临行前的叮嘱:“这个赶尸人来头不小,诡计多端,一定会想方设法防备我们,你一定要沉住气。”
想到此处,心想刚才那声叫声这么凄惨,倘若真是李岚早就遇害,我就算去了也于事无补,倒不如静观其变。
一冷静下来,听觉更加灵敏,思维也清醒了不少,那声参见显然是个女人叫出来的,但比李岚要尖利很多,好像是故意喊出来让人听见的。
接着“救命”的叫声此起彼伏,偶尔又夹杂着一群人的脚步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叫嚷声响成一片,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这么多人。
自从走出那个小镇子,一路上荒山野岭,从来没遇到一个人,怎么这些人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我极力抑制住内心的好奇,静静的躺在平板车上。
李岚给我化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妆容,那是一个得了皮肤病死了的男孩儿的脸,我这么冒冒失失的闯出去,说不定吓坏了大家。
“救命啊!着火啦!”
“快跑啊,着火啦!快跑!”紧接着就是一阵烈火熊熊燃烧时“劈劈剥剥”的声音,一群人呼朋引伴,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李岚为了探查真相,在后院放火了?
风借火势,火助风威,风声呼呼,霎时间就要烧到这里了,情况紧急,我翻身一跃而起,屋子里突然传出“咦”的一声,我吓得差点儿坐在地下,这几个明明是死人,怎么会有人说话,我颤抖着拿起苗刀就冲了出去。
我一脚踹开房门,大叫一声:“李岚,你没事吧!”
一只脚刚踏进外屋,发现屋子不仅空无一人,就连刚才的呼喊声和风火声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外屋一片漆黑,四下里寂静无声,更奇怪的是眼前并没有出现大火熊熊的景象,我走到院子里,放眼四顾,一个人影都没有,还是我们进屋之前的景象:薄雾,晓月,冷风,杂草,小路。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确定刚才那些绝不是幻觉,我亲耳听到的绝不会错,明明有一大群人经过,而且男女老少,似乎是某个村子的人倾巢出动,不可能一下子就走远了,月光下的土路,只有李岚、赶尸先生、还有那几具死尸的脚印,根本没有别人经过的迹象。
我蓦地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阴兵过境”的传闻。
是说贵州某处山道上,平时晴空万里,大路朝天,但是一到晚上,或者是阴雨天就会听见刀剑相交,人喊马嘶的声音,仿佛是古代战场上两队士兵的鏖战,附近村民都说是这里秦朝地方发动叛乱,士兵进行弹压,结果在那条山路遭到伏击,全军覆没。后来死去的士兵怨气太重,阴魂不散,经常在夜晚重现当日中埋伏的情景。
难道我经历了阴兵过境?
我正在黄思乱想,屋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冷笑声:“嘿嘿嘿”
正是那个赶尸先生的笑声,原来他一直躲在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