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辂渐渐的在家里干活了,但走不出去,外面还在巡逻,她有两次到门口试探过,乡亲们知道刚子讨个媳妇不容易,村长说了,那得听。
这种地方自己人的利益大着呢,买人犯法可是没人会怕的,民不告官不究,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力改变贫穷的现状。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管辂又病了,这次她她撒不出尿,憋的难受,终于急的哭了,老太太一听知道人出毛病了,跟老头刚子商量,叫上村里俩小伙子和本家的俩个婶子一起去医院了,人多就不会因为装病跑了,管辂是真的不舒服,于是她也配合,结果一检查是子宫肌瘤,得做手术,因为太大了,老太太一听哭了,家里没有钱,谁知道买了个媳妇还是了个病人,又怕把子宫割了不能生了,哭的老太太天昏地暗的。
医生以为老太太是亲妈,就安慰说:大娘,没事情,不用割掉子宫,就是动手术,还能生孩子的。
老太太才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严重,可是家里没有钱了,还得跟老头和刚子商量。
最后的结果是老头子回家借钱,老太太陪着,刚子和村里人轮番守着,管辂知道自己病了,她很内疚,她以前不知道自己这样,她还想着走,可是人家家里为自己欠了钱,自己怎么能这么走了呢,等自己病好了好好干活,还完账再走,想着也就心里平了,脸也就舒展开了。
做手术的时候管辂哭了,无声的哭,因为是半身麻醉,她的大脑是清醒的,她眼睁睁的瞧着医生和护士在自己的下身动刀,医生冰冷的脸比刀还要锋利,她想起了家里的爹娘,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死了对不起家人,现在也对不起这家人,人家给自己看病。
老太太和刚子照顾的很认真,饮食便溺,吃喝拉撒,照顾的面面俱到。
花了接近一万块钱出院了,老太太在家把家里的鸡慢慢的都杀了,给管辂补身体,管辂说不用,老太太就不干,让老头子杀。
全家人吃素,就管辂的碗里有肉,这是社会底层的悲哀与不幸。
医生说三个月不能有性生活,老太太害怕猴急的儿子会按捺不住,晚上就跟管辂在一个床上睡觉,给管辂讲自己家,讲起这个侏儒的点点滴滴。
老太太讲起了以前家里的穷日子耽误了孩子的病就哭,讲起了村里人笑话他们刚子长不高就哭,讲起了刚子上学被同学欺负就哭,当讲到就自己孩子是光棍人家孩子都抱娃娃了就更是哭,然后又让管辂可怜可怜他们家。
管辂只是冷冷的听着,她也知道这个不得不接受的新生活要开始了。
桂芝被领走了,她没有碰到管辂那样的一群人。
她被领进的屋子是矮小的土屋,进屋一看这家除了一个老太太还有四个男人,一个爹三个儿子,大儿子估计快四十了,二的三的也都有三十多岁了,一个长的比一个糁人,后来才知道老大精神有问题,照样是家里来了一群人,不过这些人是来看热闹的,话里话外的都是问老两口这是给那个儿子娶的媳妇,老两口就讷讷的说:哦,老大,老大这么大了,那俩以后再想办法。
桂芝后悔自己在假警察那里没有自杀,那一窝男人看着她哭就窝火。
桂芝一哭,那几个就骂:臭娘们,哭什么,来了就是给我们哥几个做媳妇的,你哭什么,我们家有的是男人又不用你下地干活。
“给我们几个做媳妇”这几个字轰隆一下击碎了桂枝敏感的神经,原来她不是嫁给一个人,是要嫁给一群人。
可怕的夜晚到了,哥几却又打了起来,这几个单身了三十年的男人,都想尝尝性的滋味,老太太在一边抱怨,最后老头子敲着桌子说:这应该老大的,我们买来就是老大的。
老二老三说不行,买媳妇的钱有自己挣的,所以自己也有份,看着要动手了,老三说抽签,反正哥几个也不识字,就弄了三个小棍子放到老头子的手里,棍子一根长,另外两个一样长,谁抽到长的谁就是今晚上的新郎。
老大傻人傻福,老大胜了,那哥俩垂头丧气的走出屋。
四十岁的大哥像一头疯牛一样耸动着下半身,与其说是洞房,不如说是折磨,与其说是折磨,不如说是炼狱。
桂芝昏死过去了,她不记得发生的一切了。
她不用也不能出房间,兄弟三个轮流来折磨她,吃喝拉撒都在屋里,就差给她上脚镣子,和管辂一样她想死,她找东西自杀,没有东西能找到,这家里人都藏起来了,她撞墙自杀,哥几个就抓她头发打。
在长期的管制下,桂芝就像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着,但是她还是想着逃走,离开这非人的生活。
机会用于来了,那家的奶奶死了,出殡的时候全家人都得去,他们把桂芝绑到了床上,锁上门。
桂芝不肯放过这个求生的机会,她用牙咬,使劲的挣扎,嘴流血了,胳膊的皮都搓了起来,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走,终于把绳子挣脱了,她把窗户打开,从厕所里竖着的木头上爬出去了,她疯了一样的往大路上跑,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客车,她赶紧上了车,她的嘴角胳膊上都是血,衣服也很乱,所以特别的惹人注目。
其中有人对司机耳语了几句,司机点了点头。
桂芝催着司机快开车,说有急事。
司机就是不开车,也不理桂芝,桂芝急得哭了,她冲到前面给司机跪下了,抓住司机的手求司机快开车,司机还是不开车,车子停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桂枝知道完了。
果然,她看见那弟兄几个穿着孝衣高声咒骂着从远处奔过来了,桂芝叫着跑到车的最后一排,死命抓住车座子,兄弟们上了车就把桂芝往车下拖,桂芝不下,两只手拼命的抓住车的座位扶手,他们就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的扳开桂芝的手,桂芝用她流血的嘴咬住车座子的外套,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帮她一把,哪怕是喊一声,可车上男男女女的坐了十几个乘客,都木然的瞧着这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