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爸依旧没有响起那熟悉的呼噜声,梅甚至怀疑爸爸已经不在东屋了,她想下地去看看,却始终无法鼓起勇气。
梅的眼皮越来越重,她坚持不住了。
“你去哪儿!”这声音在深夜里就像惊雷,梅被吓醒了。
只听管辂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叔,去哪儿”
原来是管辂在说梦话,梅长长的出了口气。
梅竖起耳朵听了听,还是没听到东屋的鼾声,梅蹑手蹑脚的下了炕,她要去东屋看看爸爸到底在不在。
她悄悄走进东屋门口,就在这时,梅发现东西屋之间的门有些异样,透过门缝,远远地看见了梅爸走进了院子,那僵硬的动作和昨晚一模一样!
梅迅速躲进西屋,把门轻轻关上,她静静的站在门后面,这是一扇老旧的木门,门的上半部分是几块三合板,刚巧有个小洞,梅把眼睛凑了过去。
借着模糊不清的月光,梅觉得爸爸的神情有些异样,目光呆滞,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梅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词——梦游!
梅的心里咯噔一下,梦游这个现象困扰了科学家几百年,梦游者在睡眠的状态下,会做各种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事,醒来自己却浑然不知。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操控着梦游症患者
梅心里害怕极了,只希望爸爸赶紧走回东屋。
“嘿嘿”黑暗中,管辂突然笑了一下。
这声音不大,梅爸却好像被触动了某一根敏感的神经,不动了,慢慢侧过头,将耳朵朝着西屋。
梅也惊恐看着黑暗中的管辂。
“我知道你去哪了。”
她在跟谁说话!
随即管辂又想起了均匀的呼吸声,难道她又在说梦话?
梅转过头再透过门上的小洞口朝外看,梅爸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时,梅对管辂也产生了莫名的畏惧。
她后悔了,不该让管辂来陪自己睡,她站了一会,冻得腿发抖,只好回到炕上,这次她把被窝往里挪了挪。
躺下后,梅想起来,记得小时候自己去管辂家睡觉从来没听她说过梦话,要是梦话,刚才那句吐字清晰,并不像正常人梦中的呓语。
天亮了,梅爸早早下地干活,梅和管辂洗脸梳头。
梅想到昨晚的情景,忍不住问了一句:“管辂,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什么梦了?”
管辂想了想,说:“你怎么知道。”
“你说梦话了”
管辂的表情变得有些神秘,又有些恐惧,凑近梅说:“你猜我梦见什么了?”
“你梦见小南了。”梅假装漫不经心地说。小南是村里新来的支教老师,梅知道管辂对他有好感。
管辂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我说了你可别害怕,我梦见梦见你爸半夜起来往外走,我问他去哪,他嘿嘿一笑,我就在后面跟着,你爸走到没人的地方,好像在砌什么东西。后来你爸回来,我说我知道你去哪了,他没理我就回屋了。”
她的梦居然和现实一模一样!
梅有些害怕了,仔细想了想,不对,在现实中嘿嘿笑了一下的事管辂,在梦里笑了一声的是爸爸。而中间爸爸到底去了哪里,却无法证实。
管辂看着茫然的梅,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要不你今天回去住吧。”梅实在不想和她一起睡,她觉得她有点恐怖。
“我爸妈去我二姑家了,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
梅是个不太会拒绝人的人,只好默许了。
梅甚至想报警,但是对警察说什么呢,说自己爸爸梦游,还是说自己朋友说梦话?
梅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决定今晚跟踪爸爸,看看他半夜三更究竟一个人去了哪里。
“管辂,今天我睡炕头吧,我有点感冒了。”其实梅想靠近门口,如果梅爸今晚再出去,她能立刻发现。
管辂不太情愿的睡到了炕里。
梅白天扫地的时候把换煤用的火钳子放到了门后,这种东西在农村很常见,此刻却成了梅的武器。
身边有个硬家伙,心里踏实不少。
夜深了,管辂睡得很沉,像死了一样。
梅的耳朵紧贴着门缝,捕捉着东屋的信息,同一个姿势躺了半天,胳膊有些麻了,但她不敢动,生怕翻身的时候错过那诡异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不多久之后,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不过那声音并没有走出去,而是走了过来,停住了,好像在听梅和管辂睡熟了没有。
梅故意把呼吸声放大放均匀,听起来睡得很香甜。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走到门口,出去了。
梅迅速起身,拿起火钳子跟了出去。
月光下,梅爸僵硬的步姿有些滑稽,又有积分瘆人。
院里的黑狗目睹梅爸从院门口走过,又没叫。
梅刚走到院子中间,黑狗立刻叫了一声!梅吓得一下子窜到水缸后面。
梅爸挺近狗叫,慢慢回过了头,看了一会,又继续往前走。
这次梅看清楚了,爸爸手里拿着一个瓦刀,他果然要去砌什么!
梅轻手轻脚的跟出,幸运的是这次狗没叫。
梅跟着爸爸慢慢走出了村子,一路上万籁俱寂,只有风吹秸秆的声音。
梅后悔跟出来了,但要是回去,四周一片漆黑,她更不敢。
突然,梅爸蹲下身,左手在空中摸了摸,右手拿起瓦刀,仿佛在砌什么东西,嘴里神神叨叨不知道说着什么。
风渐渐小了,梅爸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似乎带着哭腔在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梅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惊恐极了,她想跑,腿却不听使唤,怎么也迈不出第一步。
“啪”她一脚踩在了秸秆上,梅爸也听到了这一声,举着瓦刀朝她飞奔过来,梅一下坐倒在地上,梅爸也近了,表情很狰狞,眼神中流露出惊慌,绝望,恐惧,还有泪水,梅吓得昏了过去
管辂报警了。
管辂谁在炕里,半夜被冻醒了,发现梅不见了,以为她去了厕所,就自己往炕洞里添柴火,无论怎样添,炕里始终不热,觉得有些蹊跷,用力勾了几下,勾出一只腐烂的手,大惊之下,管辂喊来村里人报了警。
梅爸酒后和梅妈争吵,失手杀了妻子,情急之下将尸体封在了东屋炕洞,有了尸体的阻隔,所以每次烧炕热气都传不到炕里。
梅爸由于杀人分尸,极度紧张之下,心里落下阴影,从此每晚梦游,并重复着杀人封尸的动作。
警方最后带走了梅爸,村里却多了个女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