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完这个故事,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我不知道是这个故事太耸人听闻以至于把她们都吓着了,还是我讲的太枯燥乏味,她们都走神了没人发现我已经讲完了。
眼睛虽然在苗医的帮助下得以重见光明,但大病初愈,眼神毕竟不如正常人凌厉,我没办法看见他们的表情。
“你这个故事说的挺有趣。”过了半天,阿怡才说话打破了平静。
小时候村里人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谁都掩盖不住内心的惊异,慢慢地沦为邻里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件事就像一块口香糖,终于在众人咀嚼没味儿了之后,再也没人提起过,只是我那时年幼,听说了之后一直觉得毛骨悚然,有一段时间我甚至经常担心爹娘吵架拌嘴时会不会谁临时起意把对方杀了。
不过在最近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之后,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要说恐怖,还是破庙里那个疯子的行为更吓人。
只是我不愿意再在雅木面前提起,省的这件事成为她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觉得什么最恐怖?”
屋里的几个人被我冷不丁的一问,都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我觉得是疾病。”阿怡答道。
雅木的妈妈看着我的苗刀,说道:“对了,孩子,我见你腰间陪着勾大娘送你的苗刀,我家里还有一本关于它的刀谱,反正现在家里也没人用,要不就送给你吧。”
这个女疼就是那天冥婚现场女方的妈妈,她一进屋以后一直没开口说话,这时突然开口,我听她说的汉语非常流利,字正腔圆,有些字的读音甚至比我说的还清楚,要不是眼睛能看见她穿着一身苗族妇女常见的短衫,我真要怀疑她是不是苗族人了,看来雅木的汉语也是跟她学的。
我只顾着她说话的口音,居然没留心她说的内容,直到这个女人再说第二遍我这才听明白,她家里有关于苗刀的刀谱。
我好奇道:“为什么你们家会有刀谱?”
“我们苗人族小人少,早年间经常受外族人欺负,因此族里的男人或多或少,都会学些武术防身,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就是全民皆兵,再加上原本我们的刀具就比外面做的好,苗刀原本家家都有,但是最近几十年天下太平,也没什么人练武了。本来村里刀谱一共有那么几本,但是家家都不把它当回事儿。”雅木的妈妈说道。
我一想起和李岚分道扬镳就是因为苗刀刀谱的事情,想不到这刀谱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禁心中一阵怅然。
“哥哥,我妈妈说要把刀谱给你呢,咱们一起去拿啊。”雅木插嘴道。
我急忙起身道谢,正要跟着他们母女二人去取刀谱,忽然听见阿怡在背后说道:“哼,武术有什么好,又比不上我们家的巫术。”
我心想什么狗屁巫术,不就是靠一些化学道具装神弄鬼嘛,只是当着众人的面,这句话终究说不出口。
显然阿怡仗着她妈妈的身份地位,在村子里颐指气使惯了,她这句话说得颇为无礼,但是勾老太太和雅木母女谁都不说话,并且神情恭敬,看来村民们始终对神婆的法术深信不疑。
我不理她,拉着雅木的小手从屋里出来,三个来到雅木家,发现她妹妹也在家里,果然和雅木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我妹妹,图兰。”说着,雅木小手一指。
这里人的名字一个个古里古怪,相比之下,还是阿怡的名字好听多了。
雅木的妈妈从一张供桌底下,取出来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沾满了灰尘,显然很多年没人碰过了,我的心砰砰直跳,这把苗刀在我手里只不过徒然锋利而已,现在有了刀谱,我照着上面练习,再遇上危险就不至于乱砍乱杀了。
我接过刀谱一看,上面用金漆,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我心中暗叫不好,打开一看,果然所料不错,里面虽说每一页都画着一个小人在舞刀,但旁边注释着密密麻麻的苗族文字,我一个也不认识。
看着我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雅木问道:“怎么了哥哥?”
我叹了口气说道:“上面写的都是苗文,我一个字也不认识,就算照着图谱也学不会的。”
“这件事可难了,我们也都不识字,村子里唯一识字的就是”雅木的妈妈说的颇为含糊,欲言又止。
“唯一识字的是谁?”
“就是阿怡和她妈妈。”
我的心登时凉了半截,要想学会刀谱上面的武功,非得求阿怡母女帮忙不可,阿怡还好说,那个神婆恨我入骨,不来找我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开口求她。
“哥哥,你可以先照着图上的练,说不定不用看字也能练会呢。”雅木安慰道。
我心想这话不错,反正我这几天眼伤没有痊愈,又不能动身去找李岚,反正也是闲着,倒不如练练这刀谱上的刀法。
我一个人提着苗刀,来到上次洗澡的温泉附近,地势平坦开阔,正是练功的绝佳场所,只是我没有一点儿武术底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我打开刀谱第一页,一张泛黄的薄纸上,画着一个人跪在供桌前面,供桌上则横放着一把刀,瞧那把刀的规格形状,跟我手里的这把刀一模一样。
我猜想这可能是苗族人的传统,练刀之前要先祭刀,我环顾四周,发现一块椭圆形的巨石,于是把刀横放在上面,对着刀身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我不懂苗人的礼法,不知道该磕几个合适,只好按着老家给祖宗上坟的规矩,行了个三拜九叩的大礼。
我站起身翻开刀谱的第二页,肚里叫苦不迭,第二页和第三页居然一幅画也没有,上面写满了歪七扭八的小字,只好翻过前几页,直接翻到有画的那一页,我把苗刀举起来,照着图中的样式,像模像样的比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