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幅画一共分为四小幅,每一幅都是一个动作,合在一起就是整套招式,只见图上画着一个苗人,双手持刀,面相凶恶,似乎对手不是侵犯疆土的敌人,而是什么山野猛兽。
我看着图画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之前用刀防身打斗时总觉得动作呆滞,拖泥带水,原来苗刀的定制就是双手刀,我一只手拿刀刀身自然沉重,现在两只手拿刀,挥舞劈砍之际,动作凌厉迅捷得多了。
只是第一幅画画中人向前猛扑,苗刀也随之自上而下的劈出,第二幅画横砍,第三幅画变成用刀刃戳向自己,这让看的云里雾里,虽说苗刀作为一种流行于田野山间蛮人所创,刀法自然与众不同,别具一格,但我并不能理解这人用刀刺向自己是怎么回事,又苦于旁边的注解一个也不认识。
我正心烦意乱,突然听见背后一人咯咯直笑,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阿怡来了,心想正好向她请教刀谱上的文字,只是这姑娘刁钻古怪,我若直接开口求她,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来,倒不如给她来个以退为进。
我心中主意已定,装模作样,又拿起苗刀比划起来,练两下就停下来,假装思索这一招的精髓,一边想一边叹气。
“喂,你干什么叹气啊?”阿怡问道。
这姑娘从来不会叫人名字,我早就习惯了。
“哎这本刀谱又难又怪,偏偏上面的字我又不认识。”我唉声叹气的说道。
“你不认识字?”
“我只认识汉字,这上面的字歪七扭八,古里古怪,这世上一定没人能认得出来,我以前听人说,苗文和西夏文、吐火罗文一样,是一种死文字,本来还不信,今天亲眼看见才知道‘古人诚不我欺’。”
阿怡一听,立刻从石头上跳下来,说道:“你说的什么吐火文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得懂,但我从小和妈妈学苗文,一般的苗文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你拿过来我看看!”
说着,伸手就要夺我手上的刀谱,我后退一步,继续激她说道:“还是算了,别你学个一知半解的,你自己不懂装懂倒没什么,害得我连刀法也练错了。”
“谁说我不懂装懂,我七岁开始学苗文,现在都快十年了,我帮你看看。”
“好啊,你求我,你求我就给你看。”我突然想起昨天她在温泉边上戏弄我的情景,现在正好一报还一报。
“我还不惜的看呢!”说着,阿怡转身就要走。
我心中暗暗焦急,心想机不可失,现在已经引得她动了好奇之心,她这一走说不定再也不来了,急忙高声叫道:“反正也没人看得懂苗文,这就把这本没人看得懂的刀谱撕了好了!”
说完,我作势就要撕扯刀谱,想不到阿怡却并不上当,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我急忙追赶过去,和她并肩而行,问道:“你怎么不拦着我?”
“拦你干嘛,反正你也不相信我能看得懂。”
“我相信,我相信!”
阿怡突然停住脚步,一脸怒气的看着我说道:“我听雅木说你看不懂刀谱上的苗文,所以想来帮你,结果你根本不相信我,你不信我就不说了!”
这姑娘越说越委屈,眼看着就要哭出来,我原本想激她一下,不料弄巧成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语气登时软下来,说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不该不该不该”
“不该什么?”
“不该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不相信你不是不懂苗文。”
阿怡被我这句话说的晕头转向,也忘了生气,笑道:“好啦,哪句看不懂我给你翻译。”
见她不生气了,我也笑道:“你还别说,我每个字都不认识,都得麻烦你帮我翻译一下。”
阿怡结果刀谱,和我并肩坐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现在已经是岁末寒冬,她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苗族长裙,修长的身体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
“这上面说,苗族人是蚩尤的后代,苗人大都生活在深山老林里,陂湿水热,荆棘丛生,因此家家户户都常备苗刀,用来劈柴砍树,斩草除根,因此苗刀的刀法之中,劈和砍的技法最为主要。树上还说苗人供蚩尤为祖先,当年蚩尤与黄帝一战,蚩尤战败后灵魂不死不灭,化作一团青气附在每一把苗刀上,因此每次苗人要练功时,都要祭刀。”
我恍然大悟,原来祭刀并不是真的祭祀苗刀本身,而是祭祀蚩尤。
“喂,还有哪儿看不懂?”阿怡问道。
“还有这里,为什么这个人用刀横砍之后,要用刀刺自己?”
我和阿怡两个人,边谈边练,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每当不用翻译时,她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我练刀。
苗刀刀法阴柔诡异,每一招都是在敌人料想不到的地方出手,每一下都是在敌人料想不到的时机出手,刀法并不繁复,但想达到敌人料想不到的目的,必须提前判断对手出手的时机和方位,因此难就难在“料敌机先”四个字。
仅仅是一下午,我就从这刀谱中悟出不少实战技巧,黄昏时,我和阿怡两个人并肩往村子里走。
心想练刀必须有人陪着练招才行,所谓见招拆招,一个人苦练,练得再好也见不到成效,况且这门功夫讲究的是日渐精进,即对刀法研习越久,领悟的也就越多,没人拆解过招,根本不知道自己练到什么程度了。
“喂,你想什么呢?”阿怡见我一直不说话,有些好奇。
我把心里的想法对她说了,她接下来的话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陪你练吧,反正家里有不少以前练功用的木刀,只不过只不过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同意。”阿怡说着,皱起了眉头。
我感激她对我这么好,想说谢谢又觉得这两个字未免显得太过生分了,正琢磨怎么回答她才好,脑中突然想起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