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诘寺。”
我知道佛教除了四大菩萨之外,还有灵吉菩萨、维摩诘菩萨、大势至菩萨等等。维摩诘原本是印度毗舍离地方的一个富翁,家有万贯,奴婢成群,但他勤于攻读,虔诚修行,能够处相而不住相,对境而不生境,得圣果成就,被称为菩萨。唐朝大诗人王维,字摩诘,起名就是从此而来。
“因为这件事,摩诘寺就荒废了?”我追问道。
“嗯,出了这件事以后,村里人去摩诘寺兴师问罪,但是到的时候发现出事的不仅仅是鄯罗和扎骐姐姐,寺里的一个老和尚也被人杀了。”
我登时想起摩诘寺后院柜子里的那具穿袈裟的骷髅,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老和尚。
我分析道:“也就是说,当时有个神秘人,杀了老和尚又害了两个孩子?”
“嗯,说来也巧,妈妈说我也是那天出生的。”阿怡道。
我早就听勾老太太说过神婆不婚而孕的传闻,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我已经和阿怡非常熟络,彼此之间也没了什么避讳。
我趁机问道:“你见过你爸爸吗?”
“没有,妈妈说我是她和蚩尤神生的。”
我瞧着阿怡说话时神采飞扬的神色,显然她对自己的身世深信不疑。
“那后来呢?”
阿怡努力回忆了片刻,说道:“后来大家都说寺里闹鬼,就请我妈妈去开坛做法,妈妈去过以后,也说摩诘寺不干净,有鬼魂作祟,然后寺里的小和尚们走的走,逃的逃,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摩诘寺阴森可怕,我是亲身体验过的,只不过可怕的是那个专门给人讲鬼故事的疯子,寺庙本身并没有觉得什么特别的,再加上那几天双目失明,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我这个盲人也看不见。
“你想什么呢?”阿怡问道。
我摇了摇头,之后阿怡拆招对练心不在焉,也提不起兴致,脑海里总是想起鄯罗那对黑洞洞的眼睛。
阿怡却越练越有兴致,刀法凌厉迅猛,虎虎生风,每一刀都直奔要害,我心神恍惚之下,给她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一个疏忽,阿怡的木刀势若奔雷,“小心!”
“当——呜”一下正中我的脑袋,登时被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这要是真刀,我的脑袋非给这丫头砍成两瓣儿不可。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阿怡连忙道歉,关切的扶着我。
我强忍着疼痛,说道:“没、没事儿。”
虽然是被木刀砍中,但是这本刀谱不仅讲了招式技巧,还讲到了运劲法门,我们这段时间刻苦钻研,早就知道怎样使力威力更强,阿怡这一刀险些把我砍得昏死过去。
阿怡见我脸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知道这一刀虽然没伤及筋骨,但也一定很疼,柔声道:“都怪我不小心,出手没轻没重的,我给你揉揉。”
说着,一只粉嫩的小手就神了过来,我急忙躲闪,说道:“不怪你,是我自己心不在焉。”
“我们家里有药酒,跟我一起去拿吧。”阿怡不由分说,拉起我就往她们家走。
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神婆看见我和她女儿这么亲密,多半会怪罪阿怡,我越走越慢,到后来几乎止步不前了。
“怎么不走了?”阿怡问道。
“我、我你妈妈不太喜欢我,我这么去你家,她会生气的。”
阿怡笑道:“嘻嘻,她最近忙着下个月的祭祀,白天不会在家的。”
我这才放心,远远看见她们家的院子,要比村子里其他人家阔绰的多。
刚刚走近院子,就听见屋子里有人说话,一男一女,说的好像是汉语,只是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阿怡看见我犹豫的脸色,用手向后院一指,我立刻明白她是想和我偷偷溜进后院,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出药酒。
我心想这么偷偷摸摸的在神婆后院出入,万一被她发现罪过更大了,只是阿怡执意要给我抹药,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我们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进后院,一步一步缓缓的往屋子里走,每走一步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既惶恐又好奇,我也想知道这个在村子里地位至高无上,靠装神弄鬼笼络人心的神棍家里是什么样子。
刚一踏进门,就问道一股浓浓的药味,接着听见屋里有人吵架。
阿怡打个手势,让我躲在门后,我点了点头,悄悄闪身躲了进去。
“这个月你都来过三次了,还不知足么!”是神婆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笑道:“嘿嘿嘿,这几天兄弟手气不大好,逢赌必输,只好跟您老借借。”
“这次要多少?”
“四千。”
“我没这么多。”
“没这么多?那你可别怪我嘴下无德”
“好,我把钱放里屋了,你跟我去拿吧。”
“不,我就在这等你。”这人说的斩钉截铁,似乎很害怕进里屋。
“怎么,你还怕我吃了你?”神婆问道。
“嘿嘿,您老人家的手段,我可领教过。”
紧接着就听到“刷刷”数钱的声音。
说话者是个中年男人,似乎是来借钱的,我越听越奇怪,凡是借钱,必定语气谦和,纵不至低三下四,但也必定态度恭谨。
偏偏屋里这个男人有恃无恐,语气浮华轻佻,神婆的态度也很反常,这个平时高高在上的女人此刻居然如此温顺,难道她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人的手里。
虽然看不见这人的长相,但我料定这人一定是个市井无赖的模样。
阿怡也显得有些吃惊,我们两个对视一眼,我突然有些害怕,这神婆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我偷听到只怕有害无益。
我正想走,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断喝:“阿怡,你怎么在这儿?”
我吓得一哆嗦,正是神婆的声音,幸亏一进门我就躲在门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我回来拿东西。”阿怡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