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让我不寒而栗,这并不是什么与众不同的眼神,反而非常正常,正常的有些不正常了。
她明明是个疯子,但我断定她刚才的眼和正常人一模一样,难道她的疯是装出来的?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趴着,过了很久,祠堂里的哭嚎声渐渐停止,我知道葬礼结束了,村民们三三两两,各自回了家。
直到村里都熄了灯,也没人声张,看来没有发现我逃跑了。
这时扎骐从屋顶爬下,蹑手蹑脚的的溜进村子,我也像做贼一样,悄悄跟在她后面。
村子里每天有人打扫,因而没有多少积雪,我跟在她身后也就不用太在意自己的脚步声。
扎骐走起来轻车熟路,哪里有拐角,哪里是路口,那户人家的后院没锁门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觉得这个疯女人越来越神秘了。
只见她一个闪身,跳进了一个后院,我大吃一惊,那是阿怡家的院子!
果然这疯女人就是凶手!
她装疯卖傻的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别人都知道她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其实她比什么人都正常,所谓“疯子”,只是她伪装自己的一个幌子!
难道他想趁机杀死阿怡或者神婆?
这件事我绝不能袖手不管,我打定主意,只要她稍微露出不轨的意图,我就高声呼喊附近的村民。
只见扎骐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的往屋里偷看。
这太可怕了。
你可以想象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着了,有一个人静悄悄的趴在你家窗前,就这么默默地偷看你睡觉的样子。
我本以为她接下来一定会跳进屋里行凶杀人,到时候我一声断喝,从此真相大白。
但是这女人只是在窗外偷看了一会儿,随即又轻手轻脚的走出院子。
我彻底被搞糊涂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夜深了,我估计已经是午夜了,这个时间段一天中最黑暗的,距离傍晚已经过了六个小时,距离天亮也还有六个小时,据说小孩儿大都是这个时间降生,老人也大多是是个时间去世,这个时间点刚好处在一个混沌难分的结点。
她走进了祠堂!
那里面停放着鄯罗的棺材。
正中间依旧是那副张牙舞爪的神像,我第一次在冥婚现场看到时,只觉得这幅画画的狰狞可怖,后来通过和阿怡的接触才知道,这幅画上面画的是蚩尤神,我不由得起了敬畏之心。
扎骐溜进了祠堂,由于这里经常举行一些盛大的仪式,因此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板凳,我躲在门口一张桌子的后面,万一被她发现我也好顺着门口逃跑。
扎骐进了院子,连看也不看,直奔正殿,走到供桌奇案,显然她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很熟悉。
接着从里面传来一阵咀嚼声,我知道她是在吃供桌上的东西,听她吃的这么香,我也有些饿了。
吃完,扎骐把盘子放回原处,走到院子正当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她走到棺材前,一动不动的盯着棺材,那样子很像被人施了邪术动不了一样,样子有些滑稽,但是大半夜看到这么渗人的一幕,任凭谁也笑不出来。
突然,我听到扎骐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细听之下,是哭声!
这个疯女人居然在哭!
她为什么对这鄯罗的棺材哭,难道是她良心发现,还是鄯罗根本不是她杀的?
这疯子越哭越瘆人,我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隐隐有些担心,她哭的越来越大声,万一惊醒了附近的人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扎骐走到正殿,在供桌上躺了下来,随即响起了微微鼾声。
她睡着了。
我该怎么办?
继续等她睡醒?虽然这个疯女人行为有些反常,但她显然不是凶手,我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我叹了口气,走到鄯罗的棺材前,轻轻推开棺材板,看到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的尸体,心中暗暗祷告:鄯罗啊鄯罗,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灵魂,只是为了查明真相,不得不这么做,你在天之灵,保佑我抓到真凶替你伸冤报仇。
我借着月光仔细观察他身上的伤口,小腹和前胸分别中了两刀,致命伤应该是胸口这一刀,从前胸贯穿后背,是在右胸,并没有伤及心脏,但是伤口太深,鄯罗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他眼睛瞧不见东西,想要杀他并不难,而且又是个哑巴,就算一刀没能把他杀死,他也不可能声张起来。
凶手就是料准了这一点,这才敢从正面出手。
凶手显然没学过苗刀的刀法,苗刀讲究四大功法,所谓“削”“劈”“砍”“剁”,苗刀作为一种从农具转化而来的武器,刀尖并不锋利,而是刃薄背厚,是斗力不斗巧的武器,因此并没有用刀尖刺伤敌人的招数。
我正瞧得出神,突然听见扎骐翻身,我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盖上棺材盖,撒腿跑了出去。
我找到村头一个废弃的木屋,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突然外面吵吵嚷嚷,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我躲在木屋内,透过门缝朝外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手持铜锣,边走边敲的震天响,高声叫道:“村里又出事儿啦!大家去祠堂集合!村里有出事儿啦!大伙去祠堂集合!”
接着门外脚步声此起彼伏,一群人鱼贯而出。
我也跟在众人之后,悄悄的走了过去,伏在一间竹屋的房顶。
“这是谁干的!”“太缺德了,连她也不放过!”“村里又溜进外人了吗?”“大家快去粮仓瞧瞧,是不是那小子跑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嚷,苗汉混杂。
我心中一惊,难道又有人死了?
接着有几个小伙子拿着绳子从粮仓方向跑了过来,边跑边叫道:“那小子跑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个老人说道:“这小子是咱们用五花大绑捆起来的,没有外人帮助,根本没法挣脱得开,到底是谁把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