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雅木瘦瘦小小的身体人群之中瑟瑟发抖,脸色苍白,不知道是被死尸吓坏了,还是被老人的质问吓坏了,事实上并没有人知道是她和阿怡放了我,老人询问时只是从众村民脸上一一扫过,但雅木毕竟还是个孩子,经不住这种严厉目光下的恫吓。
雅木缓缓张开了嘴,好像要承认是自己干的。
两起凶杀案,让这群原本天性良善的村民们群情激愤,看人的眼神也变得穷凶极恶。
这种情况下雅木要是承认了,众人一定不会轻饶她,我正想站出来,突然一个苍老尖利的声音叫道:“阿怡!”
是神婆,阿怡颤抖着答应道:“妈、妈妈,是我放他逃走的。”
众村民一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谁也没想到是神婆的女儿放走了我,神婆在村里地位尊崇,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神婆厉声道:“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放了这臭小子,让他出来为非作歹,滥杀无辜”
“她不是哥哥杀的。”雅木怯生生的说了一句。
神婆转过身,“啪”的一下打在雅木粉嫩的脸上,登时肿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哭了。
“妈妈,是我把他放出来的,要打就打我吧。”阿怡看见雅木被打,哀求道。
我从屋顶一跃而下,高声叫道:“我没有杀人!你也别欺负她们俩。”
村民们一看见我从天而降,都吓了一跳。
神婆倒是颇为镇定,质问道:“阿怡,你昨天什么时候把他放走的?”
“大概大概晚上十点多。”阿怡答道。
神婆点了点头,转身问苗医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这时我才看到苗医正蹲在地上检查尸体,我走过去两步,发现死的居然是那个疯子扎骐!
苗医起身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苗语,雅木在一旁给我翻译道:“哥哥,她她是昨天午夜死的。”说着,身体向我靠了靠,我轻轻伸出右臂,把她微微搂住,脑子却在飞速旋转,昨天午夜我跟踪她到祠堂,亲眼看见她在公主底下睡着,我检查完伤口就离开了,难道刚好是在我离开以后,有人杀了她么?
那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什么人会杀死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我再一看尸体,吓得腿也软了,扎骐硬邦邦的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两道手掌掐出来的血痕,显然她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两只眼睛突出,似乎再稍微一用力,眼球就会被挤出来。
神婆说道:“她是午夜死的,你是午夜前被放出来的,除了你以外,当时全村人都在参加鄯罗的葬礼,只有你们三个不在场,葬礼结束后大伙都结伴回家,彼此都能作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承认我昨天确实跟踪了她,但我是为了查找杀死鄯罗的真凶。我跟着她进了祠堂,看了眼鄯罗的棺材,吃完东西就睡觉了,之后我也一个人回到那间木屋睡觉,其他的事我一无所知。”说着,我用手一指不远处我栖身的木屋。
“你没凭没据,大半夜的跟踪一个疯子干什么?”一个老人问道。
“我、我”我一下子百口莫辩,我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怎么就在树林里莫名其妙的撞见了扎骐,又鬼使神差的跟着她来到祠堂。
这也太巧了,凶手非常了解我的时间,知道我什么时候在干什么事儿,很巧妙的利用我一个人的时候杀死扎骐,让我找不到人作证,这人一定是身边人,他会是谁呢?
我没回答神婆的话,而是用眼睛一个一个的扫视着围观众人,从神婆到雅木、哈图、阿怡、勾老太太、苗医、雅木的亲妹妹图兰,以及所有村民,这些人的表情有的惶恐,有的惊异,有的愤怒,只有雅木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我没有杀人动机!扎骐和鄯罗都跟我无冤无仇,我干嘛要杀死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我问道。
“哼,谁知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你没来以前,这个村子一直风平浪静的,自从你一来,先是雅木和哈图被人拐走,之后鄯罗被杀,现在又轮到扎骐,你昨天下午又鬼鬼祟祟躲在我们家里,以为我不知道么?”
神婆怒道。
我苦笑一声,偏偏这一切这么凑巧,我和李岚刚来就赶上两个孩子被赶尸人拐走,之后一系列变故丛生,不能不让人对我产生怀疑。
神婆见我不说话,以为我自知理亏,走上两步质问道:“我问你,昨天偷偷闯进我们家想干什么?”
我看了阿怡,缓缓摇了摇头。
神婆更加得意,冷笑道:“小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我低头不语,只觉得雅木握住我的手在发抖,这孩子一定在为我担心,我也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
“跟这种杀人凶手,还有什么可说的!”不知道什么人,在我背后猛踹了一脚,我被捆后浑身酸软,又没吃饭,毫无反抗的力量,“扑通”一下倒在祠堂前,鼻子嘴里进了不少雪水和泥土。
“哥哥!”雅木一把扶起我,我挣扎着站起身,看见阿怡也一脸关切,跃跃欲试,只是当着母亲的面不敢冒然扶我。
我安慰道:“我没事儿。”
神婆环顾众人,说道:“大家觉得应该怎么处置这小子?”
“杀人偿命,何况他杀了两个!”“腰斩了他!”“先祭祀神灵,晚上让他上刑台。”“用脔割大刑!”
听到“腰斩”两个这个字,我吓得几欲晕去。
古人杀人讲究五刑,一为斩首,二为汤镬,三为车裂,四为凌迟,五为腰斩。所谓斩首就是砍头,是对受刑者来说相对痛快的一种,但是满清入关以后为了震慑百姓,使用钝刀斩首,即用一种带满锯齿的钝刀,使受刑者不能立刻死去,因此当时流行家属向刽子手行贿的风气,以求死的痛快,晚清著名的“戊戌政变”,大名鼎鼎的“戊戌六君子”就是被钝刀锯头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