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的德国,犹如一架巨大的战争机器,每一个德国人都是一颗飞速旋转的齿轮,带着他向一场疯狂的战争渐行渐远。
五月份,为了在东方实现德国人长久以来的“拉萨之梦”,希姆莱决意派遣一支考察队,前往西藏,尝试与当局接触。然而印度殖民政府却拒绝了德国人的过境请求。
“总管大人,英国人不同意我们的考察计划,他们认为考察队有军方背景。”
“我们为什么不从中国过境?他们肯定不会反对。”
“中国正在陷入一场苦战,我们的日本朋友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好吧好吧,告诉我英国人的条件。”
“他们只允许非官方的探险组织。”
“那就让舍费尔不要提自己的党卫军身份,我们没功夫和英国人扯皮,你知道的,时间不等人!”
10月份,舍费尔率领的德国考察团终于获得了英印政府的许可,经锡金进入西藏。
当年十二月,考察队一行12人,从甘托克出发经春丕谷进入西藏亚东,取直线北上前往江孜。
1939年一月19日,考察队终于抵达了拉萨,得到了当局的热情接待。
布达拉宫前,一条长长的红毯延伸到街市的尽头,上面绣满了各色奇异的图案。一群喇嘛和一个身着军装的人一起站在台阶下,显得格格不入。
“尊敬的德国朋友,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这位是藏军总司令擦绒札萨将军。”
西藏当局的负责人是摄政热振活佛,而这位擦绒札萨则是实权的掌握者,手握着藏区的生杀大权。
“我代表所有西藏生民,欢迎你们的到来。”
擦绒札萨留着长长的八字胡,但唇边却并不显得邋遢,他很“洋气”地与舍费尔握了手,显然,他对西方并非一无所知,这或许是英国人的功劳。
“噢,感谢您的热情接待,我非常期待接下来的十四天,这一定会成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舍费尔紧握着擦绒札萨的手,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他是三百年来第一个踏入这片神秘高原的德国人,他坚信这将会成为彪炳史册的功绩。
经历了一周忙碌的考察工作之后,西藏迎来了藏历新年,舍费尔受邀前往擦绒札萨家中庆祝。他随手带去了一些“德国特产”,比如望远镜和唱片。
“新年吉祥,舍费尔先生。”
擦绒坐在塌上,让管家收下礼物,将一杯温热的青稞酒递给坐在对面的舍费尔,向他送上新年的祝福。旁边还有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英国人,一头原本漂亮的金发,可惜秃了一半。他是英印政府驻藏代表,现在临时作为德国人的翻译,当然,他也为英国情报部门工作。
“新年快乐,将军大人。当我第一次见您我就一直有一个疑问,您以前听说过德国吗?”
擦绒嘴边的八字胡微微一翘,目光落在了胖翻译身上。
“我的英国朋友讲述过你们的故事,你的祖国曾经与他们发生了战争,虽然最终你们输了,但他也承认,那是一场惨胜。”
胖翻译并没有露出别样的神色,浅灰色的眼瞳仿佛一团浆糊,令人捉摸不透。
“噢,的确,那是一场令人遗憾的战争。但德国不只是精于步枪和大炮,我们真正感兴趣的是追寻科学与真理。”
“就像你们带来的那些神奇的药品?它们确实很管用。”
“是的,那些小小的药片之中凝结了德意志科技的结晶。我觉得您应该组织一批留学生,前往德国学习先进的知识,这能帮助你们改善自己的生活。”
“不瞒你说,在你们来到拉萨很早之前,我就有意安排一些年轻人前往欧洲。但是活佛们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年轻的孩子们只要聆听长生天的教诲,就足以在纷乱的尘世中找到自己的归宿。”
“恕我冒昧,将军,我很尊重您的信仰,但是现在与中世纪已经完全不同了,我想您也应该有所察觉,如今的世界,科学、科学才是我们需要膜拜和追寻的神!古老的神话没办法治愈绝症,更不能抵挡侵略者的炮弹!”
舍费尔显得很激动,说话的时候羊角一样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引得一旁侍弄茶水的仆人老是转过头去偷笑。
舍费尔显然不知道自己的窘境,他的话很可能会激怒擦绒,毕竟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神佛已经统治了人们的心灵数千年。所幸胖翻译深谙其道,所以,舍费尔的慷慨陈词到了擦绒札萨耳里,就变成了:
“西藏不可能永远封闭自己,总有一天你们要张开双臂拥抱世界,那为何不是现在呢?”
“舍费尔先生,西藏的情况并没有您想象中那么简单,这片土地太古老了,以至于神迹与传说无处不在,我们并非迂腐,而是坚信,数千年来一直庇佑着我们的长生天此刻依旧守护着我们。这样吧,明天我带您去一个地方,或许当您亲眼见证某些东西之后,您的看法会有所改变。”
舍费尔听得一头雾水,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旅馆,擦绒已经命人送来了三头骡子,说是为明天赶路准备的。
“看样子,是一场远足。”
“您真的打算一个人去么?那个英国翻译看起来不是那么单纯。”
“当然不,既然擦绒送来了三头骡子,那就是有三个名额,去把贝尔叫来,他身手好。”
片刻,一个金发碧眼的大个子进了房间,尽管他穿着一身呢子的便装,但一身的杀伐气质还是将他军人的身份暴露无遗。
“头儿,你叫我?”
“贝尔,听着,明天我要和擦绒将军前往一处神庙参观,这是计划外的安排,需要你全程护卫。”
“只有我一个保镖?”
“是的,没办法,名额有限。”
“可以配枪么?”
“可以,但别插在腰上,太显眼了。”
“明白!”
贝克下意识地后跟靠靴“啪”地一声敬了个礼,却被舍费尔一眼给瞪了回去。
“二货,英国人就在楼下,你是嫌我们的考察时间太长了么!”
“呃呃,对不起头儿,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