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第一次被钱明月凶,委屈巴巴地说:“朕担心姐姐嘛,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流血啊!”
钱明月尴尬:“你竟然不知道吗?成年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会流血。”
小皇帝震惊:“那岂不是要把人流死了!”
钱明月拉着小皇帝,好说歹说大半天,才让他懵懵懂懂理解了女人与男人的不同。
小皇帝回到乾清宫,立刻召见柳美人:“朕问你,你是不是每个月都有几天会流血?”
这下好了,随着柳美人回宫,后宫上下都知道皇后来了月信,身体不适。恰逢徐平成打探皇后的身体状况,很快消息就通过徐太后传到他耳中。
那就让她再活几日吧,徐平成如是想。
接连三日,钱明月没出建极殿。
朝堂上风向完全偏向徐家——小皇帝依旧是那副单纯懵懂的模样,凡事不操心不入耳,要么对徐平成言听计从,要么不管不问指定一个人去干。
仅仅三天,众人就无比想念钱皇后。
钱明月不上朝不理政,不生气不发火,将自己从日常琐事中解脱出来,倒是更能看清局势了。
论家族,钱家远胜徐家;论帝心,小皇帝或许对钱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但他对徐家是百分百的憎恨;
论朝堂支持力量,绝大多数官员都支持她;论民意,在徐家持之以恒的作死和她的艰辛努力下,已经鲜少有人攻击她牝鸡司晨了。
她被徐平成的生死局困住,只因她个人能力不足。
文人十年寒窗才能得第封官,武将千里征战才能建功加爵,这世界上哪有容易得来的富贵荣华。
她奉先帝旨意临朝称制,等同君王的权力似乎得来全不费功夫,然而世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虽然她为了对抗徐家,收服群臣已经受过不少罪,成长了不少,但显然是不够的,她还需要进一步提升自己的个人能力,尤其是用兵方面的能力。
可,徐家都布局杀她了,她才打算学用兵的能力,来得及吗?
要杀徐平成,只能趁其不备,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动手。
她缺乏对大朝门、京城、徐府的掌控力,但建极殿,还是没问题的。
不如将他召进建极殿,让銮仪卫拿下治罪。
再不然,一刀子将他捅死在建极殿也可以。徐平成一介文官,钱明月自信还是打得过的。
杀徐平成容易,善后的工作还需要周密安排。徐太后、徐党其他人……
钱明月正想着,何西宝求见。
看到他的脸,钱明月便想起做太傅的日子,那时候觉得疲惫艰难,真没想到现在更艰难。
何西宝双手呈上一封信:“平安托臣转交娘娘。”
平安。钱明月感怀,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因为怕深宫斗争殃及她,没带她入宫。
李兰英接过来,转交钱明月。
信封里面还有信封,是谢文通写给成国公的,说了边关许多事情,有一句话被加了圈点:突力无和谈诚意,转告娘娘千万小心。
内祸愈演愈烈,外患没有平息的苗头。
钱明月烦闷地捶了下桌子,她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李兰英说:“娘娘,今儿天不错,您不如去外面走走?”
钱明月摇摇头:“本宫没事。”
她不用特意散心,也能迅速冷静下来。
边疆官民将士皆疲困,总不能敌人要和,我们要打,伤了百姓期待和平的心。因此,不管突力王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提出了要和谈,大梁就得表态愿意和谈。
突力没有诚意和谈不要紧,大不了就再打仗嘛。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如今边疆兵马集聚,粮草充足,肯定能打赢的。
边疆八百里加急比谢文通的书信晚到半日,除了突力的国书,还有杨士钊、谢文通的联名奏疏。
他们分析了突力的种种行迹,并得出结论:突力非诚意和谈,万望圣人谨慎为上。
谢文通给了成国公私信还不放心,又冒着破坏两国和平的罪名,联合众人上书。
小皇帝召见九卿议事:“不是诚心和谈就打啊,反正现在秋粮已经开始收获了,我们有粮草有兵马,还怕收复不了榆林吗?”
徐平成说:“圣人谬矣,虽说秋粮已经收获,可是大梁总不能收获一些粮食就用来打仗啊!如此穷兵黩武,不是兴旺之相。”
小皇帝将突力国书推给徐平成,委屈又怂巴巴地说:“哪里是朕穷兵黩武,是他们要朕亲自去和谈!谢文通他们说突力极有可能是摆了鸿门宴,朕哪能去!”
“要圣人去?”
“圣人可万万去不得。”
“圣人万金龙体怎么能去涉险。”
……
九卿一致反对,并且不失时机地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小皇帝摊手:“这不就结了,和谈肯定不行,那就打啊!”
徐平成计上心来:“圣人可以派其他人前往——”
小皇帝知道他想说什么,忙截住他的话:“你虽掌管户部,也应当懂得最基本的礼仪。你去韩爱卿府上找他,他派个小童接待你你高兴?”
两国相交,讲究对等,这个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徐平成面不改色地说:“但若是韩大人的兄弟接待,就算不得失礼了。”
小皇帝故意歪曲:“你是说,让朕派两位皇兄去?这个主意不错,嗯,让哪位皇兄去呢?众爱卿说说。”
徐平成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不瞒圣人,臣建议让皇后娘娘前往。娘娘既然有临朝称制之权,代表圣人前往边关与突力王和谈也不为失礼。”
小皇帝托住下巴,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徐平成你个老匹夫,突力王不是诚心和谈,朕去不得,皇后岂能去得!你分明是想借刀杀人,加害皇后。
混蛋,朕早晚弄死你。
林长年明确反对:“圣人,万万不可。男女有别,男客上门,断没有主母接待的道理。”
徐平成说:“林公关心则乱了。这不是家事是国事,娘娘不是主母是副家主。”
林长年隐晦地说:“圣人,突力民风粗狂,大梁礼教森严,若娘娘受辱,圣人亦蒙羞啊。”若传出风言风语,恐怕不好。
徐平成悠闲地说:“林公多虑了,皇后娘娘胆魄不输男儿,曾与男子同朝为官,想必不会受辱。”她整日与男子共事,哪还有名节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