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嘴上这会都贴了封皮子,无话可说。
纪姨娘来打圆场:“刚才都是在气头上,谁也没料着这么样的结果,如今回过味来了,卿妆妹子哪就犯了规矩的,是不是?”
她拿眼往崔媞那儿瞅,崔媞这会正后悔不迭,蜻蜓眼是她叫捞的,不捞就要把人买了也是她讲的,这要是传到卫应那儿可怎么瞧?将人害成这样,未出阁的姑娘恶毒的蛇蝎一样。
崔媞越想越觉得没脸子,刚缓下来的委屈劲儿又涌上心头,事可怎么发展都这个地步的,也顾不得纪姨娘同她讲话,蒙脸拿脚走了。
正主收了兵,纪姨娘有些为难,对和氏道:“和嬷嬷,卿妆都人事不知了,再捱板子关起来就得把命交代在这儿,不如在先将人活了,等缓过来您再来拿人如何?”
和氏又行了个礼,“纪姨奶奶宽和,是咱们下人的福分,可终究国法家规违拗不得。卿妆是掉油篓的筷子,又奸又滑,您三位是慈悲菩萨,拿不住她的。等我拿了人去调理好了再还回来,省得叫人不快活。”
所有的通路都堵死,和氏一抬手,上来两个粗使的嬷儿架了人原路走了。纪姨娘急的原地乱转,捉到跟前儿的锦川,“还傻愣着,跟过去瞧瞧啊。”
不到一刻人就回来了,锦川圆盘子脸上全是汗,又惊又怕的,“回姨奶奶,正打着呢,人趴在长条凳上,那样狠的劲儿连点动静都没有,只怕这回活不成了。”
纪姨娘瞪她,“可莫要再提起来,她崔媞的人,她欠着命,容不得你个小蹄子胡抡,快走。”
锦川唬得一缩脖,趁着路僻静,瞎嘀咕,“这姑奶奶看着柔弱,发起狠来只怕及得上后宫里的殿下,一乜眼可就把人发作的一条腿迈进阎王殿了。”
“倒不是狠,就是使性子,寻常市井间她这个年岁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她心性还没长开似的。”纪姨娘有些轻视,“要不是那俩老鬼帮腔,借她个胆儿也不敢发作,这回卿妆死了算清净,活过来还有的折腾。”
等回了院子,灯火通明的,可就是没人气,夜色里像藏着鬼怪,张嘴就要吃人。
卿妆醒的时候两眼发花,攒着劲儿拢眼神,拢了半天终于瞅着头顶上月白地草虫丝幔,才明白这不是她的屋。一扭脸帐幔上印来个人影,挑了一道缝瞧她,“醒了啊?”
“和嬷嬷?”
声音又粗又哑跟拉风箱似的,难为和氏眉头都没皱,倒笑,“哟,眼下可能认清人了。方才小丫头子给你喂药紧着划拉,打翻了碗勺子,我就琢磨病成这样可还犟呢。”
“有劳和嬷嬷。”
和氏将帐幔勾起半边,瞧她起身连忙压住了,“又没的外人,你这是热上了可经不得风寒。不过你年轻身子好,按着时辰用几服药,赶明儿过了也差不多好了,没甚的。”
卿妆昏昏沉沉的,再不得意也得同她讲话,“奴如今不成事,怕姑奶奶那里交代不过去,和嬷嬷心善,差使个姐姐妹妹去回一声,等奴好了再给您磕头。”
和氏笑,“这可用不着,回头叫人晓得了挤兑我连个病怏怏的姑娘也折腾,姑奶奶那儿你且放心,我自有安排的。只是一遭,今儿这事也不算完,往后你想怎么样呢?”
在人家府上惹恼了人家里的姑奶奶,生了是上天开眼,死了是活该,还能怎么样?卿妆垂着眼睛道:“等奴好了,再给姑奶奶赔个不是,姑奶奶饶不饶再看造化吧。”
她面上风平浪静,伏低做小,可心里不是那么回事,今儿晚上一遭,她把先头犹豫不定的全想明白了。
依着崔媞不成,这是个好耍性子的,碰着卫应的事就不得清醒,她这样的在她身边兴许都活不到出府;再就是盛姨娘,人虽然不吭气,但是手腕子使得好,玉苓发难发在她早上那番话之后,怎么都叫人浮想联翩;最后落着纪姨娘,她和盛姨娘一同打大内出来,焦不离孟的,面上和善却不晓得背地里的打算,谁知道这是不是出苦肉计?
所以,依仗别人都不如凭自己牢靠,倒不是打算怎么着卫应,只从他这里寻寻离府的出路,虽然难于登天可确实有效。
和氏不晓得她的打算,笑意收敛了些,“你是个明事理的,看着叫人心疼,我这儿到有条戴罪立功的路,不知道你应不应?”
“嬷嬷请示下。”
和氏掖着手道:“我赶得及将你带来其实是大人的意思,大人如今有桩事需你去做,做好了这事一笔勾销,办砸了两罪并罚,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