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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琼倚靠在侯年的肩膀上安心的睡着了,易平凡脚步轻缓的走过去,没有做声只小心翼翼的将柳玉琼抱了起来,径自回了屋。
起身的侯年正好跟准备撤离的柳快快目光相对,一刹那仿佛有千言万语涌上了心头,良久柳快快才若无其事的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跟我的母亲还有这样一段让人怀念的回忆。”
“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最期望的是能够珍惜当下,保护眼前人。”侯年一派认真的踱步到她的面前,抓起她的手,紧紧的久久不放。
为了缓解心里的纠结,转移话题道,“对了,易平凡,我跟那个照顾我的母亲的人也算是见过几次面了,但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没料到柳快快会是这个反应,侯年表情一怔尴尬的说,“他……他叫……”
“我叫正阳,余正阳。”易平凡安置好柳玉琼后转出来刚好听到侯年支支吾吾的说话声,于是主动献身出来解围。
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名,但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已经恢复记忆的柳快快佯装相信的笑说,“那我以后就叫你余大哥吧,很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很照顾我的母亲。”
不知为何易平凡听着柳快快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对柳玉琼动了那样的心思,但是无论如何在她的心中有些人是永远都无法取代的。
“在此之前她也一直在照顾着我,不过是报恩而已。”易平凡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说了些感激的话语,柳快快转而回到了跟柳玉琼一同居住的房间,从她的背影收回视线的侯年,茫然的看向了身侧的易平凡说道,“真的很抱歉,为了我的事情让你不能用自己真实的身份过活。”
静默了片刻,易平凡释然的笑道,“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余正阳是我弟弟的名字,如今能够用他的名字活着,对我而言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你弟弟他……”心里虽有些猜到,但还是踌躇着问出了口。
伤口被掀开,易平凡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讲述的口气很是平静,好似已经完全接受了般,“我们余家本来是个大户人家,但是因为遭到了一些心怀不轨的小人觊觎,才惨遭灭门之祸,一家五十余口除了被极力保护的我和弟弟之外,无一幸免。”
他的眼眸隐隐泛着杀意,语气变得有几分的咬牙切齿,“为了兑现跟爹娘的承诺,我拼了命的保护着年幼的弟弟,但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的面前被人砍杀,而我却只能躲在暗处无能为力。”
没曾想他会有这样的经历,侯年的心也被揪了起来,从小到大,侯年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被命运残忍捉弄的人。
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因公殉职,母亲因为抵受不住丧夫之痛,心情奔溃的投河自尽,那个时候的他一直处在自我封闭的遗弃恐惧中,一副与世隔绝的姿态。
直到柳玉琼的出现,她就像是一道透进黑暗里的阳光,不但照亮了他的世界,也温暖了他的心,更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自那以后,侯年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成为一个跟父亲一样出色的捕快,保护身边最重要的人。因此他需求更强大的力量,几番为难之下才选择离开汾城去寻求学习。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便强了,但是最想守护的人却从他的世界里消失。这十八年来虽然嘴上不说,却没有一天放弃寻找柳玉琼。
直到柳快快用妻子的身份破入他的生活中,这才一点一滴的将对柳玉琼那已经成为过往的念想瓦解,用她独特的方式诠释不一样的光芒。
眼前的这个人跟他有些相同之处,侯年想大抵也是因为心里存在着黑暗,因此才会对阳光一般的柳玉琼产生的念想。
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吧,或许是因为恶魔般存在的聂关行的缘故,让她迷失了自己。
“你这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体会过那种心情的侯年此刻有些共鸣的情绪,“那些杀害你家人的凶手找到了吗?”
因为这句话原本还有些理解的易平凡,抑制不住的杀意充满整个瞳眸,对着侯年一字一顿说的很是清楚,“如果知道是谁的话,我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千倍万倍的偿还余家血债。”
“那么你来参加科举是想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好借由朝廷的势力去寻找那些凶手吗?”侯年心里不安的猜测道。
毫不避忌的易平凡果断的点头回应,“你说的没错,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却无意中碰到了你。当我发现你是个捕快时,我想你一定会成为我最好的帮手的。”
“因为捕快的职责就是破案抓捕凶手是吗?”寻求回答的探向了易平凡,自嘲道,“如果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不会觉得太冒险了吗?”
“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如果连最基本的看人本事都没有,那么这么多年来我岂不是白混了。”易平凡自信的说。
侯年却是淡笑道,“有时候太过自信也不是一件好事,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停止的意思,也许是因为在各自的经历中找到了一些安慰,从家人谈到了过往的经历再到对今后的打算。
天色渐次昏暗,柳玉琼还在屋子里睡着,而柳快快则是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细细观看她的确是个无人比拟的美人,汾城第一美女的称号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
母亲这两个字对柳快快而言,曾经是多么陌生而悲痛的字眼,因为没有她的生活是不完整的。很多次她曾在午夜梦回时看到她回来,对着院子的她喊道:快快,娘回来看你了。
但每次醒来才惊觉这是一场遥遥无期的梦,虚假的梦境留下来的只是残留在枕巾上的泪水而已。
如今,她就这般真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过往的那些抵触反感早就不存在了。褪下那些刻意伪装的疏远,弥漫在心头的是那份久别重逢的母女亲情。
她已经没有了婆婆,不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失去了,伸出去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脸庞,那么的柔暖,那么的真实。
嘴边情不自禁的溢出声来,“娘,娘……”似乎永远都叫不够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微微转醒的柳玉琼感受到这样的情况,佯装继续睡着的姿态,暗自伤心。
直到眼泪一滴滴的低落在她的脸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凉,睁开眼抓住柳快快的手,哽咽道,“都是娘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没料到柳玉琼会忽然醒过来,讶异的柳快快本能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柳玉琼紧紧的抓着,挣扎着爬坐而起,望着她说,“快快,虽然你还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但是娘知道你爹聂关行他……是我们永远的噩梦。”
“娘,你不要再说了。”对于柳玉琼的无可奈何,此时此刻的柳快快或多或少能够有所了解,因为她的遇人不淑已经遭受了许多的折磨。
身为她的亲生女儿,做为她念念不忘的女儿,于心何忍再责备于她,抽噎着扑到她的怀里,哭诉道,“我知道,我已经听说了你的事情,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聂关行,如今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连我都可以下得了毒手,那样的父亲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快快,你准备要彻底跟聂府划清界限了吗?”柳玉琼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离开聂府固然是件值得庆幸的好事,但是聂关行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吗?
毕竟她可是他手里唯一可以操控的棋子了,失去了她,聂关行怕是连最后一点资本都没有了。
但是柳快快的回答让柳玉琼陷入了另一种恐慌中,“不,现在离开还不是时候,我要让聂关行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人伤害我的母亲的。”
“快快,娘并不期望你能够为我做什么,娘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
柳玉琼的话虽让她倍感温暖,但是已经做出的决定,柳快快是不会轻易的更改的,再说她们当着黄浩的面离开,聂关行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眼下唯一能够确保他们安危的因素,便是用自己作为筹码跟聂关行谈判。说白了,聂关行的目的无非是想利用她来拉拢太子,好让自己在皇室的权势中占有一席之地。
因此,在没有彻底绝望之前,聂关行是不会放弃她这颗棋子的,用平和的语气安抚道,“身为你的女儿,我也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反手抓住她的手说,“我不知自己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但是自打跟你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让我慢慢的发现其实你是一个好母亲。”
“快快,有你这句话,就算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也都值了。”
轻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说,“娘,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之间又错过了什么,我只希望将来我们能够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