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阳看了看王庸,脸上不禁是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不过黑暗中,估摸着王庸也是看不到,想到今晚无缘无故被皇帝晃点了一把,蔡阳心里头一阵的不舒服,忍不住是带着鄙夷的语气冷笑道:“我说你长点脑子好不好,真不知道蔡环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
“夏休那老东西年底就要退居二线了,那老夫这尚书左仆射又没犯什么错,当然是理所当然地接替他尚书令的位置,你想想,尚书令,兼太尉,领詹事府大都督,全国上下,军政权利集于老夫一身,哪个皇帝会放心?”
“更何况,天子至今未有嗣子,诸侯中又无嫡系亲王、郡王,未来的皇位,保不准就得在三位公主殿下中选一个继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馨儿成为未来的大夏女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蔡阳伸手摸了摸唇边的修饰得整整齐齐的短须,盯着王庸,只差没把指头点向他的额头,继续冷笑着道:“届时,蔡言是女皇的丈夫,也就是未来的夏亲王,可以说整个大夏王朝便会落入我蔡家手中,你说,我们的皇帝陛下,会答应吗?”
“好像是哦,那姐夫,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干嘛就干嘛,今天的事,不过只是皇帝小小试探老夫一下而已,短时间内,他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蔡阳双眸露出一抹傲然的自信,摊开手掌轻轻一捻,轻笑着道,“有北方那只老狐狸在,老夫手中的权利只会越来越多。”
“姐夫,您是说燕王殿下吗?”
“哼,除了他,还有谁?掌握二十万精锐之师,都督四州二十七郡,换谁做天子,谁都会坐卧不安。”蔡阳脸上笑意逐渐浓郁了起来,“可笑那个尹典,今日还故意挑拨老夫和夏休等人的关系。”
“可是姐夫,那个夏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是太宰,整天给您不痛快,那个刘扬不就是仗着他,才敢这么肆意冒犯您吗?”想到今晚自己给刘扬当案桌的事情,王庸心里头那团怨气就无法消散。
“夏休算什么,他退了之后,老夫要捏死他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倒是那个李易,身为李家的人,老夫倒要提防提防。”
“那那个刘扬?”王庸铁定是要死揪着刘扬不放了,给郎官生当案桌,绝对是奇耻大辱啊,要传了出去,以后还怎么混。
“刘扬?”蔡阳伸手抚了抚额头,有些头痛的模样道,“这个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可惜不能为老夫所用,我记得前段时间,老夫有个门生叫杜完的,好像还跟他有很深的过节,看来是要找个机会,把他除掉。”
“姐夫,不单单如此啊。”看到蔡阳颇为心动的模样,王庸趁机添油加醋道,“姐夫您忘了吗?这个刘扬可是刘章的女婿,万一要是让他知道,刘章那事儿跟我们脱不开关系…”
“刘扬是刘章的女婿?居然还有这种关系?”闻言,蔡阳脸上更是一阵恼怒,“刘章那件事情,老夫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也太大胆了,居然敢和妖神宫的人合作,还栽赃给刘章,若是让人查出来,老夫铁定是要被你们给害死。”
“姐夫您放心吧。”王庸低声说道,“所有的证据早已抹得一干二净,那刘章也死了,谁还能查到我们身上?”
“哼,一干二净,你以为内卫府和廷尉府是吃素的?还有,又是谁出的主意,竟然去唆使杜完请扎罗姆刺杀刘章,你们这群没脑子的人,这蔡家早晚被你们给拖垮。”蔡阳胸口急促地上下浮动着,一脸的愤怒,唬得王庸赶紧上前,讨好地帮他捶背舒气。
“姐夫,我们也不想这样啊,反正事情已经做下了,他们又能奈我们何?”
“哼!”蔡阳双目微闭,怒气未消,“眼下皇上对老夫也是有所猜忌了,这段时间你们最好给我夹紧尾巴做人,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否则到时候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尽管刘扬被赐封侍读学士的诏书还没下发,但第二日,他被赐绯袍,以侍读学士身份入阁的消息早已在整个官场流传了开来,成为上京轰动一时的大新闻。
街头巷尾到处流传着各种小道消息,有的说刘扬背后是夏休,有的说刘扬的背后靠山其实是大公主,也有的说,刘扬很可能是未来三公主的驸马爷。
甚至有更离谱的是,说刘扬是当朝天子惠文皇帝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子,否则以他这么年纪,如何能够进入内阁,成为侍读学士。
紧接着,随后,解释的版本出来了,他在乾清阁内的表现也曝光了,而且被传得活灵活现,什么刘扬醉酒戏王庸,敢把虎背当桌案,吟一曲水调歌头,震帝国八大重臣。
这两件事情出来后,一下子把前面什么私生子,什么驸马爷的那些小道消息通通秒杀了。
王庸是何等人,经略詹事府左都督,刘扬又是什么人,小小郎官生,一个郎官生居然在皇帝面前把右将军、左都督当桌凳,而且还能完好无损地走出来,这是何等风光、何等荣耀的事情,因此,当这个消息一爆出来后,几乎所有郎官生看着刘扬,都是羡慕嫉妒恨的神情。
然后,所有人的焦点又聚集在了另外一个问题上面,那是什么事情,居然可以让王大将军甘心把后背拿去当刘扬的桌案呢。
答案很快出来了,为了一首仲秋赏月诗,水调歌头。
而且和离园酒会的命题诗词是一样的。
随后,词的内容也被泄露了出来,不到一天的功夫,具体内容便已经传遍街头巷尾。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时间,这几句名句几乎上京城但凡每个识字的似乎都会背了,就算是黄口小儿也都是琅琅上口,更别提大街小巷的那些文人士子。
说来奇怪的是,当这首厥词开始四处传诵后,许多人反而不再耻笑王庸,继而开始羡慕他了,理由是,这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家之作的牌词,可是在他背上完成的。
将军年年可以有,这名作可不是年年都有的,日后他王大将军的名字和后背可是要随着这首名作流传千年了,难道你不应该与有荣焉吗?
这么说着,当事人王庸反倒是心境稍稍有了些安慰了,指不定让人一宣传,自己还可以博个爱好文学的美名呢。
但是这看似和谐的场面背后,有个地方却像炸开了锅一般,瞬间沸腾了。
离园酒会,评审们现在个个是坐如针毡,今日就是仲秋日,按规矩,晚上最终的会元首就应该要出炉了,但从早上一早起,十个由各地文豪名士组成的评审团,盯着最终敲定的十篇优秀作品,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甚至连郎官比赛最重要的排位赛也没时间去看。
原因很简单,你这会元首不是还没公布吗,但现在人家那儿,已经有了现成的一首了,他们翻了翻手头上堪称佳作的作品,就算把其中最为优秀的几篇拿上来,只要再和刘扬的水调歌头一对比,立马就被比了下去,就像丑小鸭见天鹅。
而且现在就算是硬生生拉一篇放上去,估计那诗词的主人也是绝对不乐意的,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吗?那不是荣耀,那是丢人。
“怎么办?”评审团的成员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拿不出个主意。
“我曾经委婉地和柳丰透露过,今年他极有希望夺得会元首,但被他直接否决了!”来自荆南的名士高东阳无奈地说道,“他不想在刘扬的光环下拿这种名誉。”
“蔡言那边还好些,他没有接受,但也没有拒绝!”
“那要不然,就定蔡少语吧,他这首中秋夜月堪称佳作,境界比起柳丰的,还要胜上几分。”
“是要胜上几分,可是和刘扬的那首比起来…”
“哎!”
“可惜刘扬没有参赛本届的离园酒会,不然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这时候,一直坐在角落里,始终未发一言的一个神秘黑衣人,缓缓地站了起来,如漆的双眸缓缓扫视了众人一圈,淡淡地说道:“谁说他没有参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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