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刚才叫安若初出去的那段时间，王医生也仔细地将情况告知给了顾琛，顾琛左右不了安若初的决定，所以他叫她进来，让王医生亲自对她说。
一个外人的建议，有时候比身边的人给的箴言还要有作用得多。
安若初点了一下头，稍稍平复了情绪之后，她变得理智多了，“我知道了王医生，但是我还想知道恢复记忆的办法是什么？”
“根据你现在的情况，我们只有用刺激疗法来对你进行治疗，过程可能要比你失去记忆的时候经历的那些还要痛苦。”王医生如实说，“我从顾琛那里得知了你的病史，很抱歉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但也因为这样，我们更不愿意让你治疗。”
在她安若初的心病尚未康复之前，他们不敢贸然对她进行刺激疗法，这有可能会让安若初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安若初不语。
王医生再次解释，“也就是说，其实这个治疗的效果跟危害是一半一半的。”
各占百分之五十。
安若初的手不自觉地揉搓，她有点犹豫。
她抬起头看向顾琛，虽然她不是要他帮自己做决定，但是她还是想要听听他的建议，顾琛早就打算不插手这件事情，摇摇头，“若初，这个得你自己想。”
……
好吧。
**
“你好，请问精神科诊疗室往哪走？”蒋茜茜拦住一个护士问道。
护士指了指右边的过道，“从这直走右拐，不过小姐，如果你是来看病的，今天那边休息，你只能去急诊室找精神科的值班医生。”
蒋茜茜点了一下头，“行，我知道了，我去看望病人的。”
护士走了，蒋茜茜右拐就看到了顾夜倚在门边，手里把玩着一根烟。
看得出他心情很糟糕，蒋茜茜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上前去，“顾夜。”
他想必是知道了吧，心爱的女人突然将他忘个一干二净，他就算再怎么冷血，再怎么铜墙铁壁，得知这个消息，还是会崩溃的吧？
都拿起烟来了。
“嗯。”顾夜没抬头，他还是能分辨出蒋茜茜的声音的。
“若初的事情，我也很无奈，”蒋茜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以前她是对顾夜这种高调秀恩爱的行为有点鄙视没错，但现在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也有点心疼，“若初忘记了暂时也只是忘记了，医生会有办法让她恢复的。”
顾夜怔了怔，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盯着蒋茜茜，落魄又摄人心魄，声音沙哑，“你说什么？”
……
蒋茜茜微愣，“那个……老大怎么看个小病那么慢啊，至于现在还不出来嘛真的是~”
掩饰的破绽百出，顾夜抓着蒋茜茜的手腕，声音略大声，“你给我再说一遍。”
护士们听到声音，都围了过来，她们看到顾夜跟一个女的在一起，还一脸怒火，瞬间又不敢上前了。
负责精神科一层的主任认出顾夜，急忙让护士们赶紧走，悄悄地将临近的病号房的房门关上，不敢再做过多打扰。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蒋茜茜吓得都快钻到地上去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夜发脾气，眼睛红得像个杀人犯。
“蒋茜茜，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精神科诊疗室的门打开，顾琛走出来，看到顾夜都快要把蒋茜茜给吃了，他急忙围上去，想去掰顾夜的手让他松开，但是顾夜的力气大得吓人，他没办法……
“哥，你干嘛啊？”顾琛也急了，这可是他的女人！
顾夜松开蒋茜茜，转而抓起顾琛的手，“你也知道是不是？”
顾琛一头雾水，“我……我知道什么啊我？”
但是他看到蒋茜茜一脸懊悔的样子时就明白了，他微微一愣，“哥……那个，你要不听我解释一下？”
门口再次出现一个人影，“放开他。”
顾夜听到声音，乖乖地松手，像是一只狮子听到驯兽师的指令，不再轻举妄动。
他扭头，安若初朝他走过来，眼角尚有泪花，那是刚刚他抱着她的时候她哭的未干，“我来解释吧。”
顾夜不答。
“我失忆了，对不起。”
依旧不答。
“医生告诉我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不治，我不会记起你，更不会记起我对你的感觉，我可以拥有全新的生活，包括你。”安若初的声音平平，却似刀子一般剜着他的心，“还有另一种选择，是治疗，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可以成功，我们可能会重新在一起，还有百分之五十……”
安若初抿了下嘴，“我有可能会崩溃，成一个疯子。”
顾夜不语。
“我做不出选择，因为我忘记了。”安若初依旧镇定自若，“我听顾琛说以前的你很在意我，我想你可能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你来替我做这个决定吧？”
顾琛的眉心蹙得更厉害了，但是却也不敢多嘴。
顾夜抬起头，看到她眼神中毫无波澜，看到她就像以前初见时一样，陌生，却被他深深爱着，看到她眼角闪过一丝不安，他笑了。
“我不是以前很在意你，我是现在都很在意你，不用治疗了，就这样吧。”
不用治疗了，就这样吧。
他站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却好似自己朝自己的胸口开了一枪，隐隐作痛。
他哪里不渴望，他又有什么时候愿意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跟她之间的感情？
直到她说出了那一句，还有百分之五十，我有可能会崩溃成一个疯子。
他不希望她那么难受，那么绝望。
他爱她，愿意为了她倾尽所有，那同样，也愿意为了她，放弃她。
他转身要离开，却又站住了，扭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安若初顿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好像回答不出来。
“或许吧。”她下意识地回应。
顾夜有点惊讶，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结束，一个句号。
顾琛跟蒋茜茜站在一边，也被安若初的这句话吓到了，好似他们都以为，这就是一个结束，顾夜跟她，再无可能。
“那你跟我回家吧？”语气带着一丝挽留和不确定。
安若初点点头，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亲近又疏远，“走吧。”
**
顾夜跟安若初回到虔诚茶花时，市中心的水溺已经开始消退，汽车完全可以在道路上驾驶了。
尚管家派了虔诚茶花唯一的一个年轻小伙开车到医院去接他们两人回家，早就做了一大桌午饭等着他们了。
“先生，太太，欢迎回家。”尚管家最懂察言观色，安若初去了医院，顾夜陪着去了，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是牵着手回来的，他虽然看不出到底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但感觉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因此也就没有提起凌晨发生的那些事，而是换了话题，“午饭已经都在餐厅了，如果先生和太太现在想用餐，可以用餐了。”
“你饿了吗？”顾夜问安若初。
安若初松开顾夜的手，摇摇头，“我想先去洗个澡。”
“好，我带你上去。”顾夜怕她连房间都不记得往哪走了，特意贴心提出带路。
安若初又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吃饭去吧，我记得路。”
尚管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看到顾夜一脸忧郁，也就没再多问，自顾自地去了厨房收拾东西。
顾夜没有去餐厅，而是到了楼下会客的大客厅，他站在窗边，看着外边的景色。
外边灰蒙蒙的一片，天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没有风，一切都被昨夜的那场台风吹得粉碎，就连他跟她的故事，一样成为了那花圃中残碎的花瓣中的一员，零零散散，再也结不成一朵完整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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