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商业街上,一个穿着干练的年轻女人提着一袋食物和日用品,推开了一家香火纸钱店的拉门。
店内一片幽黑,外面的阳光仿佛无法照透进来。角落里的两排造型夸张的纸人投出重重叠影,乍一看像是张牙舞爪的地狱使者。
女人一皱眉,丹凤眼瞥到墙边的开关,摸着开了灯。
灯光昏黄,更显出几分寂寥。在这死气沉沉的店里,女人踟蹰了一下,提着东西径直穿过这些花花绿绿的纸人,脸上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之情。
穿过一扇内门,店内空间豁然开朗。女人抬眼看到一个衣衫破烂、长发垂头的高大“男尸”被吊在空中,吃了一惊。
“菲菲,你来啦。”角落沙发上传来魏槐慵懒的声音,“我让你带的烧鸡……”
“有,买了。”梁菲菲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很好。”魏槐扶着沙发背,缓缓撑起身体。
梁菲菲看到他赤露的上身缠着绷带,上面还透着血迹,不由得一愣:“你受伤了?”
“不算严重。不过伤我的剑上有灵气,不能用手段快速恢复,只能等它慢慢养好了。”魏槐做了个苦闷的表情。
梁菲菲一声不吭的把食物放在茶几上,心里纳闷。魏槐这么神通广大,什么人能伤着他?
“嵩家的烧鸡……哎呀,这几天我就馋这个。麻烦你了啊。”魏槐撕下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
食物的味道跟空气中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梁菲菲有点作呕,忍不住又看了那血肉模糊的“男尸”一眼。魏槐能守着他吃得那么香,确实是个神人了。
魏槐注意到梁菲菲的表情,双瞳一转:“对他感兴趣?放心,等他醒过来,要不了多久就是我们的同伴了。”
“他是活的?”梁菲菲一愣。
“活僵。”魏槐砸了咂嘴纠正,“哦对了,你应该也认识的。冼星尧。”
冼星尧?梁菲菲确实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听过……
梁菲菲瞳孔一缩,抓住了一抹不久前的记忆。
当时,她偷偷进入沈笑澜所在的留观室,打算杀了她而完成咒效来换自己的命,出现在那的,还有个俊美冷峻的男人。沈笑澜管他叫……冼星尧。
梁菲菲脚一软,撞到了茶几。
“嗯,看样子是想起来了。”魏槐继续吃鸡,头也没抬。
“你抓他来干什么,沈笑澜也在这吗?”梁菲菲有些紧张。
“她不在,但是我正在研究她。”
研究?怎么研究?梁菲菲满腹疑问。
“你到现在还挺在意她的吧。也对,毕竟你错怨了她,又是她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感情复杂也正常。”
“没有。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梁菲菲用平静的声音说。
“哦。”魏槐既没认同,也没否认。
“那个,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还请你以后不要让我上班时间出来给你送东西,请假很麻烦的。”梁菲菲说。
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想到沈笑澜,她的头就嗡嗡作响血液沸腾,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魏槐在她身上做的手脚的后遗症。
再待下去,她大概要忍不住去问关于沈笑澜的一切!
“请假麻烦啊?没事。”魏槐擦了擦手笑着说,“你不用待在那家公司了。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新工作。”
“什么?”梁菲菲着急吃惊,“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还是让我过正常的生活……”
“对,正常生活,你只是换个工作而已。”魏槐从茶几下的隔板上拿出一份文件扔给梁菲菲。
梁菲菲狐疑的打开,竟是一份大学的图书管理员聘用书。
“这……对外经贸大学?”梁菲菲注意到学校名称,心里咯噔一声响。
她记得沈笑澜之前跟她说过,高考报的是这个学校。魏槐的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梁菲菲嘲弄的笑笑:“这么说,我还是要去接近她?”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活下来?”魏槐也冲她笑笑。
活?我现在算是个活着的人吗?
梁菲菲踩着高跟鞋走出香烛纸钱店。
我只不过是你魏槐的众多傀儡之一而已,无从反抗。
……
梁菲菲走后,魏槐重新拨弄起那几张浸染了沈笑澜鲜血的符。
他已经研究了好几天,做过了各种各样的试验。
沈笑澜的血质很纯净,灵力很低微,这倒也不稀奇。但能够抵消他对冼星尧中下的傀儡符,限制冼星尧的行动,不受大蛇邪神的时间冻结,绝对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
平凡的表象下面,必定隐藏了什么。
如果从她这个人身上没什么发现,那么她的魂呢?
魏槐大胆的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限制了沈笑澜的力量,让所有人都察觉不了?
倘若如此,那就需要一个契机去解放这种力量。要是这么做,结果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魏槐走到昏迷的冼星尧面前。
他用了术,不让冼星尧的肌理复合,先前的战斗伤口便一直好不了。
在冼星尧未完全摆脱沈笑澜的影响前,魏槐决定就让他保持这样的状态。
现在,魏槐不指望冼星尧能为他战斗。比起当枪使,冼星尧还有更好的用途。
手机突然震动了,魏槐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看到来电显示“周江海”。
“周老板,你不是去出差吗,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魏槐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靠。
“哼。你是落得清闲。知道我在车上碰到谁了吗?”周江海冷漠的声音传来。
“沈笑澜,秦渊。”
“……你监视我?”周江海的声音明显一顿。
“你是邪神挑中的人,我怎么会监视你。我有我自己的眼睛。”魏槐笑了。
“……什么眼?”周江海一时没明白。
“没什么。你放心吧,他们不会影响到你,你们的目的地都不一样。”
“……那个什么玉石交流会上,真的会有长生玦?”
“谁知道呢。即便不是长生玦,也是从地下出来的好东西,亏不了。”
那边周江海无意再聊,挂断电话,魏槐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阴阳眼肖翠的记忆他早就看过,那个碧落村发生过什么事,肖翠知道的,他都清楚。
肖翠曾经喝过他给的药,这药效看似已清除,但副作用影响却是终生的。
肖翠就是他的眼睛。
“这次就再让给你吧,沈笑澜。”魏槐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