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半夜,火车驶入站。沈笑澜顶着乌黑的眼圈,脚步虚浮的跟着秦渊他们走下车。
在火车上沈笑澜一直没睡好,或者可以说是想睡也不能睡。
硬座十几个小时,脚都伸不开,换成什么姿势都不舒服,加上旁边过道人来人往,说话的、公放看电视的、玩游戏的、打呼噜的……这么多声音一齐涌入耳朵,能睡得着么?
跟她一比,另外三个人算得上是精神抖擞了。
秦渊常年修行,这点苦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李昊玩游戏经常通宵,晚上甚至比白天精神……就连同是女孩的肖翠,也没有叫过一声苦……这让沈笑澜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娇生惯养惯了。
踩在站台的水泥地面上,她感觉自己还在晃着,耳边也一直是火车那咣切咣切的声音。
长这么大,沈笑澜还从来没做过这么久的火车,而且还是跟一群不怎么熟的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被卖了怎么办?
要是让她爸妈知道了,不得吓死?
沈笑澜开始庆幸有这么一对神经大条的父母,把孩子扔家里一个暑假,平时就靠发发信息打打电话了解情况,也能放心。
当然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跟父母扯了多少谎,从一开始的紧张内疚,到现在的张口就来,她已经无所畏惧,皮也越来越厚实了。
马上她就要去大学报道,父母也即将从国外游玩回来,这种日子,或许要到头了。
那么冼星尧呢?他还能回来吗?
他会不会成为她记忆里一个惊艳的小水花,激起涟漪然后消失不见?
检票出站,众人站在空荡荡的火车站广场上有些犯难。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搭乘巴士去百济镇,然后辗转再去碧落村。
李昊用手机APP查找附近的酒店、旅馆,神奇的是无一例外全部客满。
“……不是吧?这么个破县城,还找不到个住的地方了?”
“实在不行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一坐,等到天亮。”秦渊说。
“不太好吧,我们这还带着两个大美女呢。咱俩不休息没什么,不能让人家太辛苦了。”李昊一本正经的说。
秦渊一怔,这就是把妹的手段吗,无形之中又把人给夸了,明目张胆的表示心疼了,还说得那么自然……
肖翠含春带笑:“没事,你们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哪有那么娇贵?”
沈笑澜撇撇嘴。她是想找个地方倒头睡觉,可肖翠话都接上了,要是自己说出真实想法,不就显得“那么娇贵”了吗。
“几位是想住宿吗?”一个胖胖高高,梳着长马尾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带着口音热络的问,“我们招待所就在附近,要不要过去看看?”
“还有房间?”秦渊疑惑的问。
“有啊。还剩两间,正好你们够住。”
“你们招待所叫什么名字?”李昊打开APP就要查。
“莫查啦,这上面没有的。”女人笑呵呵的说,“要是有的话,肯定也满咯。现在人多的,好些找不到地方住,前头有个网吧,里面都坐满人咯。”
“……要不要去看看?”李昊小声问。
“会不会有问题?”沈笑澜表示担心。
“咋?有什么问题?怕我们是黑店?”女人眼睛一瞪,不大高兴的说,“你们四个人,还怕我诓?去了看看要是不好不住就成,钱在你们兜里,不愿意掏我还能抢吗?”
“过去看看吧。”秦渊首肯。
跟着那女人七拐八绕,沈笑澜他们进入一个僻静的大院,赫然看到前方亮着个黄底红字的招牌:玫瑰招待所。
这招待所也不大,统共只有两层,共计24个房间,走廊左右两头各有个公用厕所和洗浴间。看过房间,设施很简陋,但打扫的还算干净,要价也比较合理,双人间八十块一晚。
最后剩下的这两间空房正好挨在一起,秦渊和李昊住一间,沈笑澜和肖翠住另一间。
把行李拖进房间后,沈笑澜疲惫的从包里拿出毛巾和换洗衣服,准备洗个澡好睡觉。
肖翠坐在床边,一脸紧张的盯着锁好的房门。
“怎么了?”沈笑澜发现肖翠不对劲。
“……我觉得,这房子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沈笑澜神经大条的问。想起肖翠有阴阳眼,沈笑澜又补了一句,“你看到什么了?”
“没有……就是感觉不太好。”
沈笑澜再度环视检查房间。
两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放电视的桌子,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窗户是那种老式的推拉窗,夜风透过窗缝,吹得窗帘微微飘动,带进来的是夜深人静的谧宁。
沈笑澜这才后知后觉,明明是火车站附近,这招待所位于的院子,是不是也太静了?
不过肖翠没看到什么,说明就是没问题。也许是想多了吧,或者是住在外面总归有些不放心……
挂钟指向凌晨12点。沈笑澜把窗户关严,走回床边,突然听到外面走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肖翠面容更加惊恐,与沈笑澜大眼对小眼。
那声音很轻,若不屏气凝神,恐怕也难以听到。
……越来越近,直至门口,似乎没了动作。
沈笑澜已把鬼账簿拿在手上,正要招出个鬼兵来,却见几张小卡片从门缝下面塞了进来。
那声音再度响起,渐离渐远。
沈笑澜诧异的走去一看,小卡片上粗劣的印刷着几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上面还留着手机号码,写着提供的服务项目。
沈笑澜这才明白怎么回事。看来人家是过来讨生意的,只不过出现的这个时间点,让她们这些跟鬼神打交道的人误会了而已。
虚惊一场。
沈笑澜把小卡片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却听到有房客的门嘎吱开了,传来两三句男女的低声对话,随后砰一声又关了。
这里的隔音效果是真的差……
“我去洗澡。”沈笑澜跟肖翠说,“没什么事你就先睡吧。”
肖翠还是一副受惊的样子,木讷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