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区的警署经过这段时间人头市场的揭破,着实忙得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把涉案人员跟受害者都安置妥当了,今天早上又有材料送过来,内容直指四年前一桩悬而未决的大案。
刚回家修整的警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被紧急召回了警署,进入了全员戒备的状态,资料室,会议室甚至连前面的办公大厅都在一大早上就忙得热火朝天,只因为这次被指控的人身份特殊,而被害人的身份更是惊人。
“司长,人已经到审讯室了。”正在接电话的高级警司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便匆匆说了句‘我会照做的’,然后就挂断了通话起身开门。
走廊外的警员一一敬礼,瞧见顶头上司路过的时候一脸凝重,情绪也越发严肃认真了起来。
单向玻璃屋外,几个正在收听监控跟录音的技术分析人员正在聚精会神看着屋里的情况。司长一走过去就见到正对着玻璃坐着的少女,她穿着白裙子跟帆布鞋,披着一头长发,戴着眼镜,唯一称不上普通的就是从容的反应跟情绪。
可这一点也被她文静的外表弱化了许多,使人第一眼实在无法将其跟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问出什么了吗?”司长收回目光,看向几台检测器上面的数据走向。
“报告,嫌疑人从一开始就很配合,有问必答,且条理清晰,但时间走线上都跟四年前的案子没有任何联系。”心理分析人员回头做了汇报,末了伸手指向另外几项波浪线起伏的屏幕,“她的各项指标也都很正常,心态情绪都很平和。”
旁边负责这个案子的老警员迟疑了一下,道:“司长,这个案子一直是我负责的,杀死封月的凶手身高起码在一米七以上,而且犯罪手法娴熟,心理素质极高。而陆云月才十八岁,四年前才多大,就算身高够得上,十四岁的年纪杀了人还毁尸灭迹,这不符合常理。”
说来说去,甚至在报案材料送来的时候,他都不相信少女是凶手。
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司长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态度冷淡道:“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被指控杀人,进了警署还这么冷静的,你觉得符合常理吗?”
“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作案理由啊。
“好了,在四十八小时没过之前,给我不停地审,审到她说为止。”司长皱着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直接下了死命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警员只能应声,按下了替换键,自己带好警牌开门走到了隔壁的房间。
一进屋正好听见了手机铃声在响,桌边的少女抬头先是扫了一眼来人,随后才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魔术师,这才想起对方今天还有事情要找自己谈。
“抱歉,陆小姐,在审讯期间你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联系。”对面做笔录的警员说到,伸手敲了敲桌子,示意她把手机交出来。
秦卿手里的动作一顿,眼底掠过一抹暗光,很快又压了下去,随即把手机递过去,模样很是乖巧。
老队长瞄了一眼显示屏幕,笑道:“近来你们这些孩子都时髦,手机连名字都很新潮。”
具备十几年刑侦经验,他擅长应对各种类型的罪犯,包括孩子。
果不其然,这种闲话家常让少女露出了一丝松懈的笑意,主动交代道:“本来今天约好一起去玩的,我怕他们等急了。”
“没事,只是例行调查,如果真的不关你的事情,你很快就能见到朋友。”
听到老队长这么说,少女也是轻轻应了一声,余光看见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心里横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我想问,你们说我杀了一个叫封月的人,证据是什么?”盘查已经告一段落,面对对方的插科打诨,秦卿终于选择了主动出击。
老队长点在桌案上的笔一停,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便从档案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这就是封月,四年前她跟你一样来澳门参加赌王大赛,一样赌术精湛,能使出一柱擎天,最后惨死在郊外,双手被砍下,至今没有寻回。”
按在桌面上的两根手指缓缓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照片上的少女在一个化装舞会上扮演白雪公主里的皇后,手持权杖,分明化的是淡妆,五官显得清秀稚嫩,可在一群人当中,却只有她仰着脖子露出纤细的脖颈,像是一个真正高高在上的皇后。
这是秦卿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封月,却是以行凶者的身份。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她伸出手指不自觉地想碰一碰照片上女孩的脸,语调放缓了许多,像是怕惊扰了逝去的人一般。
只可惜指尖还没落下,照片已经被收了回去,老队长观察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微微眯起了眼睛,“四年后你从内地来参加赌王大赛,同样是赌术惊人,小小年纪就在复选赛上大放光彩,而且你也同样擅长一柱擎天,曾经在封月出事的郊外现身,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同样稚嫩的年纪,同样的天赋异禀,还出现在同一地点,整个澳门这么大,巧合得也太多了。
秦卿看着对方转变了口风,气势开始有些咄咄逼人,便知道自己刚才露了马脚,索性也就放松身体靠向了椅背,直言道:“我确实认识封月。”
对面两个警员倏地面色一整,连玻璃房外的众人都是愣了愣。
但接着,便又听到她淡淡开口道:“四年前月在赌术上风头无两,我很仰慕她,所以也跟着进了这一行。得知她在赌王决赛的前夕遇害,我才想帮她拿到这个位置,上次去郊外是去祭奠跟缅怀。我跟她并没有实际上的接触,她是我的偶像。”
原本以为挖到猛料的两个警员冷不丁被打了一张温情牌,做着笔录的警员失口就是一句,“不可能,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认识她?”
“阿sir,我无缘无故被控告谋杀,别看我这样,其实心里很害怕的。”秦卿摊开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