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将人的羞耻心踩在脚底下的情|事。
如此粗暴,却又酣畅淋漓的,也是姜定蓉从未经历过的。
等她和宁楚珩一切结束,身侧的柳树别说柳絮,就连柳叶细条都快被薅秃了。
青草地惨遭蹂|躏,一片绿草被压得弯腰低头,东倒西歪。
两个人默默的整理衣裳。
姜定蓉拉了拉外衫,后背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她嘶了一声,皱眉反手摸了摸后背。
好疼。
刚刚太过舒服,倒是压住了疼痛,这会儿她后知后觉,刚刚被宁楚珩抵在树干上时,到底把后背磨伤了。
她忍不住去看宁楚珩。
宁楚珩低头整理衣襟,手背上是树干粗粝的皮磨破的红印子。
也是,他的手一直垫在她的腰后,她能磨伤,那他肯定也伤到了。
衣裙摆沾上了一些东西,姜定蓉皱着眉,抱起衣裳在湖泊边沾了水搓洗。
搓了没两下,来脾气了。
而男人此刻已经默不作声跟了过来,见她攥着衣裙不动,大抵猜出怎么回事,直接过去单膝蹲在她身前,一手沾了沾湖水,一手搓洗她的衣摆。
姜定蓉沉默低头看着他。
却只能看见他的头顶。
他梳得整齐的发髻之前被她扯得松散,此刻是松松垮垮,多少给他添了两分放荡之气。
严肃刻板的将军,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现在越来越和当初她认识的那个他差距拉开。起码在三年前,她绝对想不到宁楚珩会拉着她在野外做这种事。
一想到这,她瞪了男人一眼。
宁楚珩蹲在那儿给她擦洗干净了衣裳,确定不会被人看出来痕迹,才起身,无视了姜定蓉瞪他的那一眼,就着湖水洗了洗手。
姜定蓉转身就走。
“我们谈谈。”
男人却叫住了她。
姜定蓉脚下一顿。
自己衣摆还是湿的。最重要的是,腿还有些酸。
她站定,脚下一踢一踢地,将刚刚被弄得一片乱的草地继续弄得更乱一点。起码不会让人一眼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说。”
宁楚珩将碎了的酒坛碎片收拢在一起,过去了半个时辰,酒味依然很浓。
他回眸。
姜定蓉背对着他,站得腰背挺直,能从她背影看出两分她的不适。
知道她不打算主动过来,宁楚珩起身拽了她来,将她按在湖泊边的小石头上。
姜定蓉刚挨着石头脸色都扭曲了,直接暴起一脚狠狠踹在宁楚珩的腿上。
男人硬捱了一下,目光落到石头上,反应过来了。
他抿了抿唇,难得眉眼间有了两分过去的赧然,没有说话,而是等姜定蓉起身,他自己坐了下去,再将她抱起放在怀中。
姜定蓉坐在他的大腿上。
行吧,总比坐在冷冰冰硬邦邦的石头上强。
姜定蓉也不跟他计较了。
自打了个哈欠。
这一顿操劳将近半个时辰,她又不是铁打的,受不住。
“时间还早,我们聊一聊。”
宁楚珩搂着她,手落在她腰上,想到刚刚她被按着腰时的动作,仗着姜定蓉看不见,耳垂微微泛红。手在她腰上轻轻揉了揉。
姜定蓉却险些跳起来,神色不愉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又想干嘛?”
她眯了眯眼,咦,这个狗男人耳朵有些红。
害羞?
不可能。姜定蓉自我否定了。
宁楚珩脸皮厚的都厉害到敢在野外有想法还付之行动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害羞?
又不是早年那个容易害羞腼腆的清纯将军。
姜定蓉忍不住怀念起那时候的宁楚珩。什么也不懂,很容易面红耳赤,被她戏弄得节节败退。
哪像现在。
姜定蓉脸色阴晴不定。
享受多少是有的,但是这享受之外,也有些遭罪,主要是这羞耻心太让人受不了了。
荒郊野外,他怎么敢的?
宁楚珩知道她怕了。
主要是今夜他有些兴奋,几乎把自己化作弓箭,一次又一次射穿靶心。
她今日格外受不住,半途忍耐到浑身颤抖,几次想要踢开他都被他按下,再次征伐。
宁楚珩抿了抿唇。
“不干什么,聊些别的。”
姜定蓉腰上被揉的舒服了,反应过来男人是在做什么,而后轻笑了声。
“聊什么,我怎么骗你的?”
宁楚珩又一次被她刻意挑衅了。
他选择无视,半点没有带动情绪。沉默片刻,他嗓子有些干涩,声音显得有些漂浮不定。
“聊一下……小王孙。”
姜定蓉笑意收起了。
湖泊上的月色被琳琳水波给荡得不成型,倒是让她想到在北楚,小阿惹也爱在家中小池捞月亮。
捞不起来急得哇哇哭,可把她父亲给心疼坏了,连忙派能工巧匠打造了一个月亮,让他天天抱着睡觉。
想到这里,姜定蓉情绪平稳多了,整个人也有了一种安宁的气息。
“想知道些什么?”
她没有拒绝宁楚珩的要求。
现在宁楚珩肯定是知道了阿惹也是他的孩子,那么躲避欺骗都没有意义,反正宁楚珩心知肚明,阿惹只会是北楚的小王孙,绝对不能和宁家有半点关系。
“你生他时……是什么时候?”
宁楚珩想问的是,女子生产无疑鬼门关,想问她疼不疼,可这问题不是现在的他能问的。
退而求其次,问一个孩子的生辰。
“冬月三十八。”
姜定蓉也没瞒他,直接告诉了他。
其实孩子的生辰一般也不会告诉外人。但是好歹是孩子的亲爹,知道他的生辰也无妨。
“冬月三十八……一岁三个月了。”
宁楚珩心口微微刺痛。
他的孩儿一岁三个月了。却从未见过。
男人的气息几乎是瞬间显得阴郁。
姜定蓉可太清楚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她半分没有理会。
他既然要知道,那就要承受这份知道后的忍耐。
未曾谋面的忍耐倒也罢了,若是日日在一起最后却要不得不分开,那才叫残忍。
她心善,没有给宁楚珩残忍的选择。
姜定蓉想了想,提了两句。
“皮的厉害,大冬天的想看柳絮想看花,阿娘哄不住他,天寒地冻,连草都不长的时节,阿爹还想给他造个花园,专门给他看花。”
说到这里,她眼神格外温柔。
在她怀中的小阿惹,幻想着在冬天看见漫天的柳絮,幻想着看见满城飞花的景象。
今年到底是辜负了孩子,等些时候,他就能看见真正的漫天柳絮。她回去之后,带阿惹去一趟襄城,襄城春季几乎是一座花城,要让小阿惹看花看个够。
她眼底的温柔宁楚珩没有看见,可她语气的柔软,他听得清楚。
也随着姜定蓉的话,去想他那个孩儿。
顿了顿,他干巴巴说道:“杏花开了。”
说了第一句,后一句就更好说出口了。
“晚桃花还有,府上这两年种的还有樱桃树,樱花也快开了。”
姜定蓉沉默地想,那天她闻到的花香,原来还有熟悉的樱花啊。
北楚有樱桃花,但是她平日不怎么留意。倒是王都樱花少,不曾想他却让人种上了。
“要是少,我现在回去再种梨树,海棠树,山楂树,桂花树……”
姜定蓉听着听着嘴角的笑意抿起,她沉默地听男人说着。
宁楚珩似乎也察觉到了姜定蓉的安静。
他的手在她腰间搂着,力道却那么轻。
他想说,在他府中,孩子想看什么花都可以。
但是不行。
北楚的小王孙不能和宁府有任何牵扯。
会给孩子带来危险。
宁楚珩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有些疲倦地头抵着姜定蓉的肩膀。
姜定蓉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他的无助。
她垂眸。
孩子的事情她骗了他,事已至此,没有别的法子。
他若是想亲近阿惹,却是绝不可能。
不是她不同意,而是陛下不会坐视不理。
姜定蓉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当时是冲着宁楚珩这把利刃去的,没想到利刃可以收入刀鞘,但是却给孩子头上挂上了一把尖刀。
“他喜欢玩什么?”
宁楚珩转移话题,不再提府上的花花草草。
姜定蓉抿唇。
“他还小,最爱听先生讲书,书里有什么,他就要什么。九连环不会玩也要抱着,鲁班锁拿到手当小球滚,给他拿草编一个圈儿,他能一直戴在脖子一个个去敲门炫耀。”
到底是年纪还小,说聪明,不过是比旁的孩子早一些会说话,更敏捷一些。
一岁多的孩子,玩乐也格外简单。
“他还喜欢我每次回去时带给他的小石头。”
姜定蓉嘴角扬起笑,手上比划了一下。
“沙漠里的沙漠漆,戈壁玛瑙,水晶,琥珀。他都喜欢。”
姜定蓉三五不时就要外出,每次去的不过是边境之城,巡防,偶然有战事会走得远些。但是这些东西不是每次都能顺手带来,而是她惦记家中小崽儿,不管做什么都记得回家前给他带个石头。
姜定蓉轻笑了声。
“他睡觉时要把那些石头全部铺在床上,怀里还要抱个暖玉。”
宁楚珩听得心里一片柔软。
仿佛在他不曾参与的过去,也看见了孩子的成长。
“时辰差不多了,不能继续聊下去了。”
姜定蓉起身。
其实也不是不能继续,但是说得越多,宁楚珩只怕心里想得越多。
何必呢。
她伸展了一下手臂。
“最后一个问题。”
宁楚珩坐在原地没有动,抬头凝视着她。
姜定蓉一个问题还是愿意回答的。
“问吧。”
宁楚珩犹豫片刻,轻声问。
“他叫什么?”
“年纪太小没有取大名,取了个小名先叫着。”
姜定蓉随口说道:“我叫他阿惹。”
“阿惹……”
宁楚珩仿佛透过这一个字看见了一个上蹿下跳的小孩儿,嘴角轻轻牵了牵。
“是他惹是生非的惹吗?”
“不是。”
姜定蓉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
“是我招惹了你的惹。”
作者有话要说:宁宁:我儿子好阔爱想见qaq
父子俩会见面的,快了,咳
红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