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风流病世子12(1 / 1)

皇帝寝殿。

浅黄纱帘重重叠叠,随风飘荡,雕刻着瑞兽的镂空香炉正升腾着阵阵香烟,墨色山水花鸟屏风阻隔着人的视线,而其中最深处,便躺着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

殿外已经布满了黑衣人,他们都是耗费数年培养出来的精英,以一敌十不成问题。

应轻烛到来,红装染血,血水顺着青锋剑一滴滴落下,在地上形成一道血路,笔直坚定,烈烈焰花。

“人在里面?”他问。

“是!”黑衣人答道,“主子,七皇子已被擒获,正被捆了听候发落。”

应轻烛“做得很好。”

说罢,他推开殿们入内,黑衣人要跟上,却被吩咐“你们都在外面等我。”

应轻烛原本以为自己很激动,然而如今却感觉,心中一片平静,不是曾经为了伪装强迫自己心无波澜的平静,而是真真切切,心中并无半点波动。

此刻,他对里面人的思绪,甚至还没有对郁止的关心多。

但他还是一步步走了进去,仿佛今日不过是随意来向人请安而已。

“父皇。”

皇帝这两日过得实在不好。

他被那个昭仪砸晕,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伤口不过是被随意撒了金疮药,以至于不再流血,但也算保住了他的命。

然而命保住了又如何?七皇子怕皇帝醒来后就要清算自己,干脆皇帝醒来一次就喂一碗药让人昏睡过去,每天十二个时辰,他最多只有一个时辰的清醒时间。

而这一个时辰里,他还要面对自己眼睛和脸受伤,以及自己被儿子挟持囚禁的现状,一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七皇子因为心里害怕,也不敢来见他,皇帝别说斥责降罪,连人都见不到。

在这短短两日,他体会到了曾经从未有过的桎梏,比朝臣上的暗潮汹涌、唇枪舌战还要令他感到无力和恼火。

他甚至想杀了七皇子,这个被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儿子,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儿子。

但他被困寝殿,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期盼着宫中有谁发现他的

异常,好救他于水火!

等不到宫中人,可过两日还是除夕,皇帝必须出席,这时若还见不到他,朝臣也该反应不对,一定能救他!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今日来救他的竟然是应王世子妃!

他睁着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被砸得太狠,如今出现了问题。

否则他怎么会见到应王世子妃?还提着剑一副刚刚大杀四方的模样,浑身的血气还没消散。

这人不是杨柳居出身?为何还会用剑?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应王的阴谋?应王世子也是假装?如今是应王已经起兵,里应外合进了京城?

短短片刻,他脑海中就闪过了无数种念头。

最终,他也闭了闭眼,心中有了决断。

“世子妃,你救了朕,你要任何东西朕都能给你,哪怕你要应王世子承袭世子之位朕也能下旨!”

当然前提是救他出去。

他不要继续待在这儿!他是皇帝,天下至尊!

应轻烛久未答话,反而皇帝沉不住气,看着他问“世子妃?!”

应轻烛停下前进的脚步,站在床边,看着身体因为药物影响而毫无力气起身屙皇帝。

“父皇,儿臣换了装束,您就认不出了。”

“儿臣很伤心。”

听见这声音,皇帝猛然瞪大眼睛,以至于受伤被包住的那只眼睛也疼痛不已!

可他顾不上那些,用尽浑身的力气要转头起身看着应轻烛。

苍白的手紧紧扣住床身,几乎要在那床上扣出痕迹!

如恶鬼一般可怖的眼睛死死盯着应轻烛,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分明是应王世子妃的模样,声音却是男人!

这人是谁?!

为什么叫他父皇?!

皇帝心中仿佛被巨石砸的深湖,波澜骤起,思绪纷乱!

见状,应轻烛又换了一种声音,“这样说,父皇是否能更清楚一些?”

这是四公主的声音!

皇帝终于明白了什么,身体瞬间脱力,又重重地摔在床上,一切都仿佛在嘲笑他刚才的

挣扎有多么难堪和无力。

“你、你……皇后……”

“母后只是想让儿臣问问父皇,当你大权旁落,沦为尊贵的阶下囚,您……有自尽的勇气吗?”应轻烛声音平缓,一字一句道。

这是他这十几年来,最终的目的,当他以这种绝对强势的姿态,站在皇帝面前,问出口开始,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他的恩情已经报完,至于皇帝会给出什么答案?又或者他根本给不出答案,那也与他无关了。

果不其然,在挣扎良久后,皇帝终于一个字都没吐出,只眼睁睁看着应轻烛的模样,眼中好似有许多复杂的情绪,然而终究是没说出口。

应轻烛轻叹口气,“罢了,左右您未来也会去地府与母后团聚,不如届时再亲自告诉她答案。”

皇帝心中一紧,觉得应轻烛这是在暗示他会杀了自己,心中既慌又恨。

他是辜负了皇后没错,可皇后也欺骗了他,凭什么他就仿佛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明明……分明……

“你帮着她恨朕?所以才要以这种方式羞辱朕?朕今日的处境可与你有关?应轻烛,你算什么东西!朕是你亲爹,就算有错,也轮不到你来质问!”皇帝怒道。

应轻烛并没有为这番话而气恼,反而诧异地看了皇帝一眼,“父皇是认为儿臣在质问?非也,儿臣不过是转达母后的话罢了,至于怨恨父皇,更是莫须有的事,儿臣不怨父皇。”

皇帝不信,“你不怨朕?真不怨又怎会害朕至此?!”

应轻烛莫名其妙的看他,“父皇糊涂了?伤你的是昭仪,送她进宫的是七皇子,将她送到七皇子身边,假借七皇子手送进宫的是三皇子,儿臣可从未插手。”

没有插手,就是既没有推动,也没有阻止。

皇帝从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来历竟然会有这么多名堂,然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个男扮女装多年的儿子竟然能这么神通广大,不仅知道不少消息来源,还能够冲破七皇子三皇子两个儿子走到他面前。

这样的本事他欣慰又警惕,若是身体好时,他绝不会对应轻烛心慈手软

,可他如今自身难保,为了性命,只能讨好这个女……儿子!至于其他,至于怨恨,那都是他安全之后的事。

可要他对着自己儿子,且是真正一个见证过他的无情和不堪的儿子,他怎么能舍得下脸?!

好在应轻烛也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他拍了拍手,便有人压着七皇子进来,七皇子被推得滚到皇帝床前,身上的绳子让他无法动弹,他刚艰难地转了个身,就对上皇帝想要吃了他的视线。

“啊——!”

他连滚带爬躲去角落,浑身颤抖道“父、父皇……不管儿臣的事!那个女人是三哥找的,罂粟也是他们下的,伤你也是他们干的,真的不关儿臣的事啊!”

七皇子今天被彻底打击了自信心。

本来以为胜券在握,大业就在眼前,谁知三皇子的人冲入宫中,双方交手打了个两败俱伤,最后却被一群陌生黑衣人摘了果实。

之后他就被捆住丢去偏殿,还有人来告诉他这段时间的所有事,他都被他那位三哥算计在其中,从头到尾都在给别人铺路当垫脚石!

他不知道黑衣人的主人是谁,但他彻彻底底恨上了三皇子。

如今见到皇帝,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撇清责任,将一切都推到三皇子身上,毕竟,这本来就是他做的不是吗?

皇帝脑子还算清醒,他知道或许其他事有三皇子的手笔,可若老七没那心思,就算再被人撺掇也不可能做。

他能被困在这儿,也是因为老七。

“父皇放心,伤害父皇,意图逼宫谋逆之人,儿臣都会帮您一网打尽,稍后便会让你们父子三人团聚,”应轻烛缓缓道。

他这是说三皇子也不会放过。

“今日,就请父皇下旨,命儿臣捉拿反贼。”

皇帝嘲讽冷笑,“你如今要做什么,还需要朕的旨意?”

“父皇多虑了,您如今还是皇帝。”

如今还是,今后是不是却不一定。

应轻烛不愿意让自己的名声太差,连累了郁止,因此对这位父皇还保持明面上的尊敬。

皇帝也知道,自己如今输得彻彻底底

,再无翻身可能,应轻烛还需要他搏一个名正言顺的好名声,应该不会杀他,还会将他好好养起来,毕竟,天子皇宫,还能养不起一只“宠物”吗?

即便这只宠物什么也没有,没有权利没有安全没有尊严,可到底,命保住了。

如果换做其他几个儿子,他恐怕都会被早早“病逝”,可应轻烛身份特殊,需要自己为他正名,需要自己为他的好名声添砖加瓦。

因此,从利益上算,应轻烛也是他最好的选择。

毕竟,即便他把所有儿子都处理了,他也回不到朝堂,大楚不能有一个残废皇帝。

他闭了闭眼,“来人,拟旨!”

说罢,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

应轻烛看了黑衣人一眼,点头示意。

后者出去,不久后,从前伺候皇帝的人都被送了进来,虽然看着有些狼狈,却都性命无虞。

平安大太监更是扑到皇帝床前大哭!

他是真心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伺候了皇帝几十年,感情有,也知道自己未来一辈子都系在皇帝身上,要说谁最不希望皇帝出事,那必然非他莫属。

皇帝见状有些动容,“平安,拟旨。”

他下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说先皇后生前难产,皇子出生体弱,为保皇子性命,不得已,才与他约定将皇子充作公主养大,如今皇子已长成,特恢复其嫡长子身份,皇子重新序齿,四公主变为三皇子,原有皇子依次往后排一位,公主依次往前一位。

这道圣旨几乎将应轻烛的身份问题全部解决,并非是先皇后与他欺君,而是先皇后与皇帝一同商量,便不存在欺君。

既然有皇帝同意,那么淫乱宫闱一事也不存在。

而应轻烛则从欺君罔上的小可怜皇子,一跃成为被帝后宠爱的嫡长子。

这圣旨不过是蒙骗别人,给应轻烛一个名正言顺,事情也确实如此,颁布后,不骗人不信,然而有人在想到皇帝越过四公主,直接给五公主和六公主定亲一事,心中盘算,竟有些信了这圣旨的鬼话。

否则皇帝

为何不给当时的四公主赐婚?长幼有序,别说什么体弱的话,堂堂公主,即便体弱也有无数人愿意娶。

且如今看来,这体弱多半也是伪装骗人的。

如此看来,必定是皇帝的筹谋无疑!

后来郁止闻言一笑,还算误打误撞。

第二道圣旨,命令如今的三皇子应轻烛捉拿前三皇子,现在的四皇子和八皇子的党羽,清算他们谋逆一事。

两个主谋被关进宗人府。

不久后,他们的家眷也被关了进去。

八皇子还好,他还没成婚,府中只有两个侍妾都算不上的通房,和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被关在一起,他的那一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而四皇子却不是,和他被关在一起的有四皇子妃容云嫦。

她还挺着个大肚子,算是这些人中待遇最好的。

“殿下!”容云嫦惊惶不安道。

“嫦儿!”四皇子将人抱在怀里,两人都在平复心中的不安。

“殿下,您……”容云嫦想问你失败了吗?成功的是七皇子?可又怕说道伤心处,徒惹对方难过。

四皇子抱着她的力道一紧,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好在触碰到肚子,才稍稍收敛力道。

四皇子双眼通红,目光狠厉。

他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输,不仅是输给一个男扮女装多年的哥哥,还输给了一个以纨绔著称的男人!

应王世子郁止!

分明是个纨绔,却有着那样深藏不露的实力,将他耍得团团转!

对方最后那句“你输了”几乎成了梦魇,无时无刻不在他脑中盘旋重现!

在容云嫦的上一世,四皇子最后失败也是因为有人背叛,自己最爱的人被挟持,他才被迫自尽。

认真来说,他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输,或者说,他只是输给了自己爱容云嫦的心,而没有在实力上输。

所以他从容不迫,直到死都铁骨铮铮。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

无论是皇位,还是他自己的实力,他都输得彻彻底底。

挫败感侵蚀着他的身心。

看着他痛苦颓丧

的模样,容云嫦心中难过又痛恨。

原来那只黄雀是四公主,她想了许多人,却从未想过会是公主。

原来他还是应王世子妃,原来那应王世子竟然与他勾结在一起。

可……可上一世分明不是这样!

上一世的应王应该在数月前起兵,而应王世子为会被抓进大牢,在确定应王对这个儿子毫不关心后,皇帝毫不犹豫地处置了他。

那个应王世子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纨绔,绝对没有能打败殿下的实力。

可今生为何会有这般变故?

想想自己,容云嫦悄悄瞪大眼,难道……应王世子亦是重生之人!?

郁止尚且不知自己已经被人误以为是重生,他此时正在宫中紫宸殿偏殿。

当应轻烛拿着圣旨当着官员及其家眷们颁布,且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后,这些人便被当出宫,而应轻烛也开始处理两位皇子谋逆一事。

接连两天忙得脚不沾地,也几乎没时间见郁止。

郁止并未回府,反而被应轻烛留在宫中,然而他们也没什么见面的时间,每日只有应轻烛半夜来郁止床上一起睡两个时辰,郁止醒来前,人已经没了身影。

郁止见他辛苦,倒是有意帮忙,可应轻烛认为宫中势力还没清查干净,不愿意他涉险。

“殿下这是要关着我?”郁止笑问。

应轻烛眸光微闪,“若能保你平安无虞,又有何不可?”

当日情形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看着应轻烛从应王世子妃到四公主再到三皇子的转变,对于郁止和他的关系有所怀疑。

有人认为他们合作,有人认为他们有情,可无论如何,郁止是他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若是有人想要通过郁止来报复他,那他防不胜防。

郁止对他无奈笑笑,“我以为你见到我的实力,会放心许多。”

可在应轻烛心里,无论郁止再厉害,他都是需要调养身体的病人。

“等安定下来,我请太医给你瞧瞧,宫中珍品藏药不少,需要什么都能给你。”

“好。”郁止唇边的弧度不变,有些事情顺其自然便好,

毕竟无论如何,他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应轻烛笑了。

“可是殿下,你现在将我留在宫中,我究竟是做客的应王世子,还是你的谁?”郁止决定为自己讨个名分。

当应轻烛是盈风时,那他们便是世子和世子妃,当应轻烛是皇子时,他们自然也该有另一对关系。

应轻烛想了想,“做我可以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的‘友人’,又或者是我同寝同食的情人,任你选。”

郁止忍俊不禁,看着眼前恢复皇子装扮,以无伪装真容示人的爱人,伸手在他俊美的脸上抚摸了一下。

“殿下貌美,臣心悦之,甘心与殿下行分桃之喜。”

比起冠冕堂皇的“友人”,他还是更喜欢直接明白的情人。

“日后殿下怕是少不了被弹劾。”他笑道。

应轻烛抿唇,“又有何惧。”

“你我明媒正娶,拜过天地,入过洞房,是切切实实,真真正正的夫妻。”

“天地都认了,他们难道还能大过天地不成?”

何况当初婚事还是皇帝亲赐,谁敢说句不对?

“你刚上位,朝中无人,此时最容易稳固朝堂的是娶妻纳妾。”郁止缓缓道。

被握住的手一疼,这力道差点将骨头掰断。

应轻烛藏着火的眸子盯着他,语气森森,“你是想要我也这样做?”

郁止笑道,语气清和,说出的话却十分心狠,“不,我是想说,你若敢这么做,我就打断你的腿。”

至于是几条,那还用说吗。

应轻烛听着却不生气,反而眼中有了喜悦之色。

“我答应你。”

两人一起用膳后睡了个午觉,郁止醒来时,却已经见身边没了人。

他起身想去外面逛逛,谁知刚下床,便有内侍前来传话“世子殿下,陛下有请。”

陛下?

世人皆知应轻烛如今还只是皇子身份,虽是宫中实际的主人,可既非太子,更没有登基,而这内侍口中的陛下,便只能是被应轻烛安排在长生殿寝宫“养病”的皇帝。

皇帝受奸人残害,眼瞎且头

部首创,经太医诊治后得知需要静养,便一直住在长生殿,连寝殿都没能踏出过一步。

“见我?”

郁止广袖玉带,潋滟风流,周围人不敢多看一眼,毕竟这宫中……乃至京城,谁人不知这位与三殿下的关系?

就在内侍以为自己要被拒绝,只能回去领罚时,却听郁止轻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便带路吧。”

皇帝寝宫并未有什么改变,伺候的还是那些人,陈设也未变动,该有的都有。

到即便如此,也依然无法改变皇帝是被软禁在此的事实。

皇帝坐在床上,头上和眼睛的伤已经有太医处理过,且被人精心换药打理,与几日前的狼狈截然不同。

“在此之前,朕从未想过,会像个废人一般被软禁在这里。”他轻嘲笑道。

皇帝这几日逐渐接受了现实,不接受也不行,他手中自然还有能够拼个你死我活的势力,然而他这么做能求得什么?左右他也无法再做皇帝,既然如此,那这皇位交给谁不是交。

至少不是那两个意图谋逆的孽子!

“就像朕也从未想过,会以翁婿的身份面对你一样。”

皇帝冷笑出声,“应王世子,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瞒着他和应轻烛勾结!竟敢借着他的手娶了他儿子!竟敢以色侍人,霍乱江山!竟敢同应王一起……觊觎他应家的江山!

“朕问你,你可与应王里应外合,意欲图谋应家江山?!”

皇帝强撑着身体,看向郁止的目光仿佛含着寒光利刃,龙威犹存。

被一国之君厉声质问,郁止却也面不改色,他觉得好笑,便也真的笑了,“陛下,若臣说没有,您信吗?”

皇帝无言。

他自然是不信的。

所以这回答毫无意义。

“郁止,你当真以为朕那好儿子能一直将你放在心上?他将来做了皇帝,无论男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他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你,你能保证不心存怨恨?”既有怨恨,又能保证不会利用应王生事?

皇帝看不顺眼应王了一辈子,可不希望自己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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