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科,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裴迁见到姜惩的时候还有点意外,没想到他这一身没好利索的伤能这么快就投入工作,更没想到上面的领导真就放任他这个德行回来了。
不过也不难猜到他在家躺不住的原因,换作是谁经历了这种事都急着揪出凶手,告慰逝者在天之灵,只是裴迁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是他策反的第一个对象。
“怎么,今天打算去哪个幼儿园就餐?”
“去你的,我看起来像吃小孩的样么。”姜惩笑骂道,“就去街角的火锅店吧,这段时间在家憋的可馋死我了,你都不知道只能喝汤是什么感受,那滋味,绝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能吃辣。”裴迁合上书,推了推眼镜,“你伤还没好,有很多忌口,清汤锅还是番茄锅自己选吧。”
“别啊,汤底不辣那还叫火锅吗?好不容易能放纵一次,别这样。”姜惩拉着裴迁,贴着他的身体拱了拱,后者无奈。
“别恶心了,下不为例。”
至少全局都把姜惩当团宠这一点高局没说错,哪怕是裴迁也觉得有的时候这家伙撒起娇来让人没法拒绝,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偶尔还能用这种小女孩的法子勾人,这人简直是个妖精,躲在山里见了活人就吸阳气的那种。
话虽如此,这顿饭吃的却很压抑。
市局街角的火锅店一到饭点就会爆满,多年来生意兴隆,却一直保持着古老的传统,就是“小桌不加座”。
店主是一对退休的老夫妻,做生意很实在,从来不在份量上做手脚,味道还是一等一的绝,吸引了全城的美食爱好者慕名前来,为了不让排队的客人等太久,小店拒绝预约,最大的桌子也只能坐下四个人,因此支队聚餐很少能三五成群地来这里,都是成双成对。
以前裴迁和千岁也跟着姜惩来混了不少饭,看着火锅店一如既往地红火,能勾起不少回忆。
裴迁知道,馋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姜惩想千岁了。
“人这么多,要不换一家吧,午休总共就一个多小时,都浪费在排队上了。”
“别急啊,我还能让裴科饿着肚子吗。”姜惩带着裴迁轻车熟路地进了店,角落里的一桌菜已经上齐了,锅里的汤底沸腾翻涌,看起来很诱人。
姜惩和店主打了声招呼才去调蘸料,端着两个碟子回来的时候,发现裴迁已经在身边的空座放了一碗油碟。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声苦笑,姜惩也把调好的油碟放在一起,喃喃念叨:“千哥是南方人,最喜欢香油碟了,放点蒜末香菜蚝油就能吃得那么高兴,咱们是都不能理解他,总觉得放那么多油腻得慌,不过今天倒真想尝尝了。”
裴迁和他一样,面前摆着吃不惯的香油碟,两人一言不发地涮着肉,姜惩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开口:“那件事……”
“别忘了,吃饭不谈正事是我的规矩,有什么事可以回去再说,咱们时间多的是。”
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回了市局,姜惩极其自然地跟他回了技侦科,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似的,把裴迁都看笑了。
“吃完饭不得消消食啊,你着什么急,该你知道的早晚都得知道,我还能跑了不成?”
“赶早不赶晚,我这人你也知道,急性子,改不了。”
“那收拾收拾,回去换身轻便的衣服,跟我去个地方。”
裴迁一脸意味深长,姜惩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想跟着自己一起去查案,结果换了衣服再回来的时候,裴迁居然把他领到了训练室。
看着裴迁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背心,遮都遮不住的肌肉,姜惩没忍住上去摸了一把,“哟,裴老大,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体力运动的吗,什么时候练了一身腱子肉啊。”
“岁数大了,光养生不锻炼可不行,以前我打不过你,每次都让你欺负,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得扳回一城,你伤怎么样了,不能算我欺负人吧?”
“那肯定,都愈合了,等痂脱落了就全好了,下手不用留情。”
他刚说完就进了个电话,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想了想,还是挂断了。
“谁打的啊,怎么不接。”
“推销保险的骚扰……”
还没说完,电话又打了进来,这回掩饰不住了,裴迁看了个正着,就是宋玉祗。
姜惩心里一股火,直接关了机,两人找了个空场地做了做热身运动,裴迁状似不经意间说道:“怎么,吵架了?”
“哪有,我还不至于跟个小孩一般见识。”
“你别说别人,他在某些方面可比你强多了,具体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掂量着办。他对你那么好,照顾得那么周到,谁见了不得说他好,就你处处挤兑他,活像对冤家,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非得对着干。”
“别说他了,谈正事。”姜惩正心烦意乱,急于避开这个话题,就率先出了手。
他的攻势很猛,扬起拳头便朝裴迁打了过去,后者闪身避开,“你不厚道,这算偷袭。”
“犯人可不管自己的行为符不符合竞技精神,提前适应一下没坏处。”
两人就这么打在了一起,几个回合下来,姜惩发现裴迁的身手的确是突飞猛进,上次他们切磋还是在半年前,裴迁的身材不错,身体各处的肌肉都很匀称,就连他一个男人都觉得心动,不过那只能用来摆着看看,和花瓶差不多,真打起来没什么实用价值,一碰就碎。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裴迁就能练出拳拳到肉的力道,一时还真让人不太适应,分不清到底是对方以前真的不行,还是特意给他放了水。
“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但是我不能说,案情保密只是一方面,关键是我不想看你铤而走险,所以我现在劝你放弃。”
“不可能,我这辈子有太多因为自己无能而造成的无奈,我不想让千哥也成为其中之一。”
“如果你只是怕加重自己的心魔,根本没必要选择这种方式,要知道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所要付出代价远超乎你能承受的范围,如果千哥还在,他一定不想你做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蠢事。”
“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劝我,你了解我的性格,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裴迁握住姜惩打来的拳头,把他往后一推,然后站定。
“可以,打赢我,我就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不止如此,我还会在各方面给你提供帮助。”
听他说了这话,姜惩已经按捺不住激动。
放在以前,击败裴迁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他在生死边缘磨练出的一身格斗技比健身房里花拳绣腿的裴迁强了不知多少倍,只要他认真,对方难保不被他打进医院。
可是现在,他气喘吁吁,浑身冒着虚汗,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他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恐怕不是裴迁的对手,到底是对方变强了,还是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步呢?
他没有时间深思这些,为了达成目的已经失了分寸,抬腿踢向裴迁的同时出拳,直奔对方的鼻梁打去。
裴迁稍一偏头,他的拳头扑了个空,随即在他未能完全抽身时,抬起膝盖便朝他太阳穴撞去。
姜惩下意识后腿,以裴迁现在的力气,这一下踢在脑袋上可不是好玩的,保不准要出人命,他迅速后撤,准备再找机会进攻,却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在中途调转了方向,虚晃一枪,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猝不及防这一下让他方寸大乱,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裴迁捏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他拍在了地上。
好在落地之前,裴迁明显有一个托住他后腰的动作,否则这一下实实在在地摔下去,刚出院没多久的他又得进病房。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偌大空旷的训练室里只能听到喘息声回荡。
裴迁放了手,坐在姜惩身边,拍了拍他的脸,“不是你真的打不过我,只是你输在了冲动,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种事上栽跟头了,真的不想反省一下自己吗?”
“我没有……”
“别嘴硬,你心如明镜,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你自己。但说实话,看你这样我挺心疼的,想想千哥,我更心疼,突然就想收回刚刚的话了。”
姜惩还陷在输了一局的失落里,听他这话立刻来了精神,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扯得伤口生疼,龇牙咧嘴地问:“真的吗?你这回别后悔了啊。”
裴迁哭笑不得:“我肯定得后悔,因为你不可能照着我说的去做,到时候再把自己作得半死,我不愧疚就怪了。但是千哥这件事我也觉得蹊跷,想尽快查出些眉目,否则这么硬等着得到猴年马月。”
“蹊跷?哪里。”
“监控录像接入的时间点。”裴迁还想翻出手机给姜惩看看线索,拿了才想起为了配合省局的工作,所有证据都已经移交总队,他手里仅有一段影像也被回收了,“现在没证据,口说无凭,真假全靠你自己判断了。案发当天,骋圣的保全系统被入侵,监控被接入了一段旧影像,没有拍到犯人的行踪,所以不好判断犯人是通过什么方式离开现场,支援的特警浪费了不少时间在搜查双子楼上。”
“这点我听怀英说了,听说非常不用心地接了段白天的影像,让人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
“你这话只说对一半,犯人使用的手法的确和在市局时有所出入,但与其说是不用心或疏忽,我倒觉得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警方传递线索。”
“是时间点?”
裴迁点点头,把姜惩从地上拉了起来,扶着他往休息区走,“时间是在去年的十二月,应该是从以往的监控录像里剪了一段,接入的时间不到十分钟,循环播放了三遍,也就是说播放的录像全程只有三分钟左右,这是很明显的强调性行为,所以我用人脸识别技术比对了出现在录像里的每一张面孔,发现了一个饱受争议的人。”
“谁?”
“奥斯卡投毒案的被害人,兰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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