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耳坠(1 / 1)

从市局一出来,外面的冷风激得姜惩一个激灵,迫不及待地上车开了暖风,还是冻得牙齿打颤,浑身都不舒坦。

他这人生来矫情,怕冷又怕热,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了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被迫把自己的棱角磨平了不少,可是宋玉祗的出现却让他身上那些资本的坏毛病再次冒了头,现在没人提早几分钟上车帮他开空调就觉着难受。

身体难受仅仅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在想办法填满了,当黑暗与孤独再次袭来时,他才意识到在阴影面前,脆弱的他有多不堪一击。

他把这些不适全都归咎于下午跟裴迁打的那一架,伤还没好利索,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体能各方面也都还没恢复到正常状态,在虚弱的状态下,就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想法。

——多余。

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却耿直地给手机开了机,他想着也许有什么人会找他也说不定,他重伤初愈,失联太久会让人担心,其实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所谓的“什么人”,其实只是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宋玉祗吗?

姜惩愣了愣,很快就被手机里一个又一个弹出的消息抢占了注意力,显示的联系人名无一不是“宋玉祗”。

这让他心里火大,又带着一丝丝的庆幸。

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昨天犯浑把宋玉祗撵走,像他这种会给人带来不幸的煞星,别人离他越远就越安全。

可他还是觉着自己昨天的话未免太难听了,说到底,宋玉祗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跟他靠得太近就遭到他这样的对待,确实有些可怜。

他想了想,还是打算看看宋玉祗给他发了些什么,刚要点进聊天,突然又弹出一条消息,他想后退已经晚了。

最新的信息来自江住,写了足有四五行,姜惩大致看了一遍,无非是些道歉的话,希望他别往心里去。

他想了想,没回,愣了一会,江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还生气呢?”对方的声音有些疲惫。

“不至于,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

“那倒也是,天黑了,需要我去接你回来吗。”

“别了,你伤得比我还重,我可不好意思,我有手有脚的,自己能回去。”

“行,刚刚我去幼儿园接了芃芃,芸姨今天刚好有点事,就让她先回去了,你回来的时候可以带点菜,好久没吃顿像样的了吧。”

姜惩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他脑子里想着拒绝,说出口的却是“好。”

挂了电话,他泄了气似的瘫在靠背上,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这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曾经是他求而不得的,年轻时他无数次地幻想能和江倦在相互认可的情况下携手共度余生,同性婚姻不合法,他们就谈一辈子恋爱,生不出孩子,就领养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养猫养狗,过着每天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平凡且幸福。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江倦走了之后,他觉得怎么都不对,只要不是那个人,就永远找不回那种热恋的感觉,渐渐他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可是现在江住的一番话却击碎了他所有的坚持和伪装。

他想,也许他还是向往那样的生活的,只是那个陪着他的人,无论如何不该是江住。

他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该如何跟江住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们可以做朋友,却也只能是朋友,他们之间永远隔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高墙,永远不可能像他和江倦一样无所顾忌。

可是他在推开门,看到那在柔光照耀,温暖袭人的家里,跟他妹妹嬉戏玩闹,仿佛习以为常的男人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回来了,比我想的晚了一点,这个时间超市的人很多吧,下次还是我去买菜,早一点可以节省不少排队的时间。”

江住抱着芃芃来迎接他,把芃芃放在他怀里的同时也接去了他手里的东西,帮着只有一只手能活动的他脱下了外套。

“我看看,年糕团子,你们真不愧是兄妹啊,别是有什么心灵感应吧,晚上回来的时候,芃芃路过小店的时候也吵着要吃呢,我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就没给她买,小家伙还跟我闹了脾气,你进门之前才消气,还真巧呀。”

姜惩点了点芃芃的小鼻子,“小丫头,以后可不能跟江哥哥生气,听见了没有,你哥我可都把他当亲兄弟一样供着,不敢让他受委屈呢,你这小丫头倒是先给他气受了,小心到时候挨揍。”

芃芃听不懂他的话,只当他是在跟她玩,咿咿呀呀笑得开心,只有江住听了这话动作一顿,心里不是滋味。

“江哥,你伤还没好,别动了,帮我照顾芃芃就行了,今晚我做饭吧。”

姜惩拎着袋子就进了厨房,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正眼看过江住,这让后者心里不大舒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刚好芃芃拉着他的手,要他陪着去看电视,江住便去了,过了好一会,借着倒水的工夫他才进了厨房,电饭煲里煮着汤,食材也都切好了放在盘里,唯独不见姜惩的影子。

他出门看了看,很快就循着水声找到了浴室里冲水的姜惩,他推门一看,玻璃门上连一点蒸汽都没有,心下急了,赶紧关了他的水龙头。

“这大冷天洗凉水澡,你伤还没好,作死吗!”

背对着他的姜惩缓缓回过身来,眼里透着些许茫然,见了他这模样,江住只觉一股火涌了上来,冲动使然,他一步跨进浴室,将那人抵在墙上,吻住了他的唇。

姜惩扭头避开,顾及他身上的伤,并没有将他推开,双手在身后握成了拳头,一下下捶打着贴着瓷砖的墙壁。

“江住,你差不多得了,我不想跟你玩什么小孩子过家家,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我不想跟你玩,我也没跟你开玩笑,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比谁都清楚!我以为只要我调走,不在你眼前乱晃,你迟早有一天能忘记小倦子留给你的那些美好与沉重,但是我错了,我把你想得太薄情了,你对他的感情恐怕这一辈子,到死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既然这样,让我代替他留在你身边不好吗?我也喜欢你的,我有什么比不上他,我都可以学,你让我替他照顾你,好不好?”

“我说过,没有人该成为其他人的替代品,这对你、对江倦来说都不公平。江住,你到底怎么了,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你难道不记得我和江倦在承认感情时你是什么态度了吗?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不是同性恋,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一步。”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江倦,也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你。”

“别说得那么好听,其实没走出来的人不止是我,还有你吧?”

姜惩扯下了扶在他肩头的那只手,绕开江住出了门。

本来打算冲冲冷水让脑子清醒一点,现在反倒让他更心烦意乱,他妈的这世界到底出了什么毛病,被囿于过去的疯子难道有他一个还不够吗?

那天他和江住吃了认识以来最沉默的一顿晚饭,如果没有芃芃高高兴兴地缓解气氛,他真不知道跟那人闹到这么尴尬的地步要怎么收场。

吃完饭他便闷头进了厨房洗碗,这样一味逃避的德行连他都看不起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当初江倦为了出柜承受了不知多少压力,他哥江住就是其中之一,也曾是他们最大的阻力。

当年那个肯为了感情而跟家里闹掰的江倦曾给了他直面现实,坚持感情的勇气,可现在他却情愿当初他们都做个不敢表白真心的胆小鬼……至少长痛不如短痛。

此时此刻他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出这扇门,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对他的感情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质的江住,他觉得自己再跟那人有一点牵扯都是对不起江倦。

为什么……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江住才能在距亲弟弟的灵位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吻着他曾经爱过的人,说什么可笑的喜欢……

姜惩蹲下身子,两手扶着额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不止是头,身体各处都在向他叫嚣着透支的不满。

厨房的门被拉开了。

江住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外,低声说道:“你的电话响了。”像是怕吓到他似的。

姜惩应了一声,起身接过手机,瞥一眼上面的名字,头痛得更厉害了。

宋玉祗……这个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就不能消停一会,让他安静一下吗,

“你先接吧,我来是想说,芃芃睡着了,等下我们谈谈吧。”

“好。”

他现在疲惫不堪,就算江住说让他拎包从这个家里滚出去他都如获大赦。

等那人走远了,他才收拾好心情接了电话,至少他现在是清醒的,不能像昨天一样,把一腔怨气发泄在不该承受他负面情绪的人身上。

“是我,怎么了。”

“惩哥,你的情绪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第一天归队,有些累吧。”

“没事就好,我向局里请了长假,今天发了好几条消息你都没回,还以为你那边有什么事,现在放心了。”

姜惩这才想起他到现在都没看宋玉祗给他发了什么,心里多少有点愧疚,打开微信先翻了翻,发现他言语中提到了昨天发现的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昨天咱们两个不是在喝酒吗。”

“我就知道,昨天你醉成那样,估计什么都不记得了,其实我在奥斯卡找到了一件关键的证物,也许会成为案子的突破口,但现在不是交出来的时候,正好借着我回武当这几天避一避,等千哥的案子冷却下来再继续调查吧。”

“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什么?”

宋玉祗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

然后姜惩的微信就接到了一条新消息,宋玉祗的反应很快,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撤回了。

虽然时间短暂,但姜惩还是看清了图片上的内容——那是和陈东升死亡现场找到的证物一模一样的耳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感谢惩哥的小娇妻小可爱打赏的1个地雷,感谢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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