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疲惫的道，连告诉程彪事实的念头都没有。
她是真的不想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了，大不了天高海阔的远离这是非之地，她一个女商人不需要宗族为根基。
“老二你瞅瞅，这就是你的好闺女，对你这个亲爹都敢这样，何况是我这隔一辈的奶奶！”
“不孝的东西，我们老程家咋就养了这么个玩意啊！”
程老太太也不乐意让程彪和二房的人接触，干脆哭天抢地起来。
程宁呵呵一笑，不耐的道：“奶，见天的做戏你不亏心，我看着也烦了。两年前，在湖边你按着我的脑袋要淹死我的时候，我就不把自己当成是你孙女了。”
“我们娘几个对得起天地良心，奶你敢说自己没做损，到了下面对得起老程家列祖列宗吗？”
说完，程宁留下轻蔑的一笑，转身便走出了老宅。
兰花忙迎上前两步，程宁冲她笑笑，语气平缓的道：“还得麻烦你家二哥，送我回一趟镇上，我懒得走路了。”
“好。”兰花只当程宁是太难过了，根本不相信她是真的懒得动弹。
老宅那边，程老太太起了个头，就开始说起二房的种种不是，程王氏更是在一旁帮腔。
三房一个个都气的变了脸色，可程老太太压着不让他们说话，只气的程吴氏直接带着儿子们离开，留下程豹做闷葫芦，续他的兄弟情去。
不提村里这边如何，程宁回到镇上后，却墨迹着不肯下牛车。
若不是怕天黑了，兰花兄妹回去不方便，程宁指不定什么时候下车。
真的见了程李氏几个，程宁反而觉得应该早些说，这事也不是能拖过去的。
“二丫，你刚才说啥？”
“娘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程李氏红着眼眶，激动的抓着程宁的手，力气大的快要把程宁的手骨捏碎。
忍着疼痛，看着一家人都神色复杂，只有程李氏一脸激动，程宁再度把程彪带着个女人回来的事实说了一遍。
手上的温度消失，程李氏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退去了血色。
“娘！”
程大丫惊呼一声，急忙扑过去给程李氏做了人肉垫子。
程宁也是惊了一跳，几人忙喊人把程李氏扶到炕上去，又让人去请大夫过来看，这一折腾便到了点灯的时候。
昏暗的烛光下，程李氏悠悠醒来，眼中却没了往日的光亮。
姐弟几个都围着程李氏，却都默契的没有出声，可除了程宁都红了眼眶，让程李氏想要骗自己都不成。
“你大哥没回来吗？”
“你爹他……真的带了女人回来了？”
程李氏哽咽的问着，这两个问题于她而言同等重要。
程宁点点头，握着程李氏冰凉的手，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悲伤。
许久，程李氏才道：“把你回去后发生的事，学给娘听听吧。”
程李氏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流淌，也不去擦拭。
其实在程李氏昏迷的时候，程宁已经和姐弟说过了她去老宅的情形，再说一遍已经没有多少火气了。
可这对程李氏而言，依旧是极大的打击。
盼了多年的丈夫还活着，却是带着别的女人衣锦还乡，对家中妻儿不闻不问。
那个被念了多年的长子，生死不明，程李氏甚至不敢去问程彪儿子的下落。
是也和他爹一样忘了亲娘的存在，还是已经出事了，这两个答案都不是程李氏能承受的。
“娘，你要是难过就哭一场吧。日子还要过，不管你咋选择，我都支持你！”
这一回，程宁没有代表其他姐弟。
“二丫！”
程大丫声音有些颤抖，蓄满泪水的眼睛望着程宁，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三丫和小五也都望着程宁，似乎想要知道二姐是如何支持娘的，他们依旧站在二姐这边。
“香草被欺负，咱们尚且能支持她和离，难不成还看着咱娘被爹辜负了之后，再被一个贱妾欺负吗？”
“我能养得起娘，只要娘愿意，就算用全部身家做代价，我也要给娘好日子过，决不让娘后半辈子都憋屈！”
程宁掷地有声的道。
泪水夺眶而出，程大丫无法说程宁的想法有错，她自然也是和娘的感情深厚。
“让娘自己决定吧，也许娘……”会接受呢。
程大丫的心里不好受，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口，她也不知道如何选择对程李氏才是最好的。
姐弟几个齐齐沉默，他们再爱娘也不能替她选择人生。
而程李氏除了流泪还是流泪，这般沉重的打击，让她无法理智的去考量得失。
两天过去了，程彪并没有来镇上找程李氏母子几个，不知是真的将他们遗忘了，还是在等他们回去。
倒是程林一脸怒容的来到镇上，见着程宁就道：“二丫，二叔带着那个女人搬到你们在村里的新房子了，还说等他们走了，那房子就给爷奶养老，我们拦不住。”
“啪！”
两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一个是程李氏手中的茶杯滑落，一个是程宁怒摔了茶盏。
“呵！”
“谁给他们的脸面，能做了我们家的主？”
程宁冷笑一声，立即让乐乐去召集下人，急着要去把人给丢出去。
可程李氏却开口叫了声：“二丫。”
脚步猛地顿住，程宁的心止不住的下沉。
这个家，她终究是要离开了吗？
“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出头。”程李氏道。
“好。”
程宁无声苦笑，站在门口仰着头，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却无法温暖她。
程李氏已经能自己行走，穿好鞋子来到程宁身边，又回身看向大闺女和小女儿，苍白的脸上尽是坚韧。
“让你们护着娘这么久，也该是娘护着你们的时候了。”
“用二丫的话，娘要给你们打个样，将来要是在婆家受屈了，别为了不能当饭吃的名声委屈自己个儿，娘心疼。”
程李氏挤出一抹笑容来，可眼里还是有泪水盈眶。
多年来的苦苦等待，甚至盼着程彪回来，曾是程李氏能坚持下去的动力。
可如今，一切都像是个笑话一般。
姐妹几个都呆呆的望着程李氏，好半晌程宁才反应过来，忙挽着程李氏的胳膊，语气轻快的道：“走，我给娘画个美美的妆，咱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能被那个贱妾给压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