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丫同样笑中带泪，这两日的等待，让她对亲爹最后的期待也消磨殆尽了，自然不会阻止程李氏勇敢一回。
三丫不懂那么多，只觉得眼前的几个人才是一家人，只要家人好她就开心。
就连来报信的程林，听到程李氏的话也只觉得松了口气，他方才可是看到程宁难过的神情。
比起没什么印象的二叔，在程林心中对三房有恩的程宁娘几个才是他的至亲，是他想要守护的。
半个时辰后，程李氏由着几个女儿给重新梳妆一番。
衣裳依旧是素色，但上面的花纹多了几抹色彩，头面也是程宁在府城那边挑选的一套玉饰。
有程宁的彩妆功底在，程李氏看不出化妆，整个人却精神了许多，熟悉的人都说不上是哪里不同。
至少程林看到程李氏的时候，愣了好一会，才挠着脑袋说了一句：“怪不得我娘说二伯母好看，几个堂妹都是随了二伯母的长相呢。”
“……”程宁。
想到程彪那身形，暗道还好姐弟几个没随了程彪的身形，否则他们姐妹几个那可就是一言难尽了。
至于程彪的长相，因为留着络腮胡子，程宁倒是看不清，只觉得他的眼睛算是好看，可又是最让程宁讨厌的。
一路上一家人都没说什么话，实在是要面对的事让他们开心不起来，需要养精蓄锐。
为了在人数上绝对性的胜利，程宁让人去把镇上的马车都雇来了，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带上了不说，还去杨三娘那把杨无冬下属的家眷也给借来了。
老宅那头女人不少，让男人出手不方便，程宁才不会在这点小事上落人口实。
从程宁等人回村，便有不少村民自发的跟上来，让队伍显得更加壮观。
那边程彪仗着是程宁的爹住进了新房子，下人们也不敢阻拦。
若不是程王氏撒泼的拦住了大门口，早就有下人去报信了。
“二姑娘，奴才没用，没能守住门户。”
听到程宁叫门，门房立即把程王氏给撞开，打开大门就跪在地上认错。
能做门房的人，不但记性好，脑子也不能是浆糊，自是看出些门道来了。
“去把所有人都集合到大院来，卖身契在谁手中，一个个都心里没数了吗？”
程宁低喝一声，门房吓得一哆嗦，忙爬起来往后院跑，再也没有顾忌。
朝乐乐递了个眼色，小丫头立即会意，将程王氏只能给打晕了，顺手扔到了大门外。
下人们鱼贯而入，站在两侧为主子们开路，免得回家还得被人欺负。
程李氏深吸一口气，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她心里也没底，可看着熟悉的面孔，还有几个闺女鼓励与支持的眼神，便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后面跟着的村民们，倒是没人拦着他们。
不论这些人最后支持谁，二房有这么多下人护着，不怕会在村里吃亏。
一行人来到内院，便听到村长拍桌怒喊的声音。
“程彪，枉我把你当做是兄弟，这些年来没能替你护好妻儿，心里一直觉得愧疚，可你却是比你家里人更混蛋的东西！”
“这院子是几个孩子用命换来的，你现在却不经他们的同意，就让这些人搬过来住，你是要寒了几个娃儿的心啊！”
“不说旁的，嫂子为你守了这么多年，被磋磨的和几个孩子都差点没了命，你就不能做那丧良心的人！”
村长的喊声，像是一个信号一样，让村民们也都回想起二房曾经的苦难。
程李氏眼眶发烫，为了不毁掉妆容，硬生生的把眼泪憋回去，双手却死死的攥着帕子，抠破了皮肉而不自知。
程宁姐妹几个错开半步跟在程李氏身侧，并不催促她。
屋内响起程老太太的叫骂声，竟质问村长是不是和程李氏有不清楚的关系，才会护着她。
紧接着有瓷器摔碎的声音，村长的骂声也再度传来。
程宁忍着冲进去教训人的冲动，看到程李氏的身子都在颤抖，忙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
“娘稳得住。”
牵动着嘴角，程李氏很想挤出一抹笑痕来安抚闺女，根本做不到。
没等程李氏抬步，房门被人踹开，村长一脸怒容的顿住了身形。
“村长叔，谢谢您仗义执言，二丫和姐弟们都承情了。”
程宁浅笑，没有带上程李氏，免得又被说嘴。
“叔没用，这个村长做的窝囊！”
村长憋了一肚子的火，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他能说几句公道话，却不是什么事都能插手的。
叹息着走到院子里，村长倒是不急着离开，至少他在这还能压着点老宅的人。
屋里的人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却没一个出来的。
程李氏深吸一口气，也不在乎家丑外扬了，扬声道：“程彪，夫妻一场，你连面都不敢露吗？”
“几年不见，你也成孬种了吗？”
程李氏讽刺的话，没有立时得到回应。
程宁却不想折腾太久，娇喝道：“没听到夫人的话吗？还不把屋子里的客人都请出来，再给夫人准备一把干净的椅子！”
“至于那屋子里被人碰过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一把火烧了！”
下人们得令，立即去办事，尤其是乐乐冲在最前头。
村长皱眉，倒是想劝说程宁一句，别浪费东西。
可想到程彪带着外头的女人住进二房的房子，对结发妻子却不管不顾，也觉得恶心。
也好，二房又不差这点银子，羞辱程彪一行人一把，也算解气。
“程李氏，你敢这么对婆婆，就该让老二休了你！”
“老二啊，你看看这女人多狠心啊，当着你的面都敢对我这个做婆婆的不敬，还有那几个赔钱货也被她给养歪了，你赶紧把他们给撵出去，娘都快被他们给气死了！”
程老太太故意跌倒在地，陪着地面哀嚎着。
程彪倒是挣扎了几下，奈何程宁最新买的那批人里有练家子，只凭一股子力气根本就不是对手，也是被人给压出来的。
除了不肯搬过来的程老头，其他人的待遇才是被扔出来，尤其程彪带回来的女人，掌心都擦破皮了。
“夫君，救我。”
妇人伸出那双渗着血丝的手，向程彪求救。
程彪见状，立即上前去搀扶，好一通关心的话把人给扶起来了，倒是把程老太太这个亲娘给忽略了。
看着程彪对另一个女人温柔以待，程李氏的心像是被锯拉过一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