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两个人从一间街角的房间无声无息的钻了出来,然后解脱似的揭掉了脸上的面具。面具之下,李唯思兴致勃发,冯永安一脸倦容,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夜的问话,让这位岁数已经不小的“金汤将”也显出了不支。不过李唯思知道,凭冯永安的能耐,再让他通宵十天,他一样能保持最完整的战斗力。
审问的过程说不上血腥,这两个女人倒也算是较为合作,李唯思和冯永安轮番上阵,威逼利诱、恐吓威胁的手段自然用了不少,甚至还动用了一点小小的刑术,确认再也套不出什么话来才算放这两个女人休息。
所谓的休息也就是被捆住手脚,扔上床去睡觉——在那种情况之下,任何人都会消耗极大的精神力,因此这时的二女睡得像死猪一样,叫也叫不醒。
冯永安自然有人可用,安排了两个人保证这两女不要逃掉,其余的人便各自撤出,隐没于珍珠海港的人流之中了。
她们透露出的消息多半不是秘密,但胜在真实。在李唯思和冯永安的眼里,她们所说的算不得“消息”的内容其实更有价值,比如几位堂主的饮食喜好,为人处事甚至口头语之类的习惯,都给了李唯思和冯永安不小的指引。
对于客串外交官多年的冯永安,从习惯推测性格可是轻车熟路。
“冯将军,你干嘛非要弄这么个面具啊,热都热死了!”李唯思略带抱怨。
冯永安也用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汗珠,道:“小姐,这你有所不知。冯某外交多年,对于这些小人物的心理多少有些研究。我们如果真面目示人,不但容易暴露自己,而且在听她们回答问题时所透露的表情、眼神都能给她们不小的暗示,从而让她们找到我们感兴趣的点,反而有可能忽略其他的点。”
“那为什么不把她们的眼睛封上啊?”李唯思又问。这种审讯心理学说,若不是有多年经验的人是很难总结出来的,他也就分外珍惜这种学习机会。
冯永安哈哈一笑,道:“恐惧。适当的恐惧会让她们变得非常老实,但如果封闭了五感中的其中之一,则会让她们陷入惊慌失措的状态,反而会省略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对于目前这种没有重点的审问反而有害。”
李唯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愧是公爵的刑讯专家。”
冯永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那我可不敢当,铁卫的老大‘鬼面魔王’陆千寻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据说在他手里没有任何人能坚持过一天!”
李唯思当然听过自家老爹收下“星楼铁卫”的卫队长陆千寻,这位有“鬼面魔王”之称的家伙平时言语不多,时常带着一面鬼面面具,就连自己也只见过他一两次真容——当时李唯思还在暗想,这位队长为何看起来这么年轻,而且长得如此好看,却非要弄那么个吓人的面具呢?
当然这也只能是心里知道,不能对冯永安透露,因此李唯思便装作恍然大悟,点头应了。
“我老了,禁不住这么折腾,先去睡一觉,有事明天再找我哦!记得带好吃的来。”冯永安打了声招呼,便一头钻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就连送李唯思回学院的话也没说上半句。
李唯思也不在意有没有人接送,自己信步而行,连带买些早饭、逛逛早市之类,回到宿舍楼的时候也已天光大亮了。
推开自己的宿舍门,李唯思忽然愣在门口。
他缓缓退出宿舍,抬头看了看号码,确实是六零六啊?
在李唯思的构想当中,这几个人应该是这样的:
范可欣一定是迷迷蒙蒙、衣衫不整的睡在床上。她平时话也不多,集体活动倒是参加,但一有闲暇还是会在床上打滚,真不知她不打坐、不修炼,这一身元力是从何而来。而且这位有些平胸的女孩从不穿所谓内衣,睡相也足够飘逸,这一身睡衣不知被她自己扯开了多少次。
刘梦影是闲不住的,一定会在门厅或是楼道其他什么地方搞一些门道,宁雨蕾称之为“破坏性的创造”,每次被这样说,刘梦影都会激烈的反驳,最终的结果却一定是被宁雨蕾一阵远程攻击的元技揍得满街乱跑。年龄最小的她仿佛非常享受这样的过程,时常以坚持的时间又增加了几秒而欣喜不已……正如宁雨蕾所说,她多半是个受虐狂。
宁雨蕾在不追打刘梦影的时候大多喜欢看一些画报,无一例外都是最新的商品和打折的服饰,不过看归看,她买的数量对比起其他女孩已经算是极少的了。然而即便如此,这短短的时间也让她个人物品数量荣登宿舍榜首,她自己归结为离家太近,个人物品太容易弄到宿舍来——谁都知道这是个谎言,人家范可欣也是原住民,个人物品的数量连您的一般可都不到呢!但想归想,大家都善意的没有拆穿。
物件最少的是谁?最少的当然是李唯思!他虽然讲究也不少,但比起女孩来还是简洁了太多太多,就比如他完全搞不懂宁雨蕾那六条各有用途的毛巾到底是怎么分工,那一叠叠看起来完全一样的内裤却也能被她分辨得清,当属奇迹。
然而此时此刻在李唯思眼前,这几个女孩居然却团团围在茶几之前。范可欣少见的没有穿睡衣,而是不知从哪弄出来了自己一套很是华丽的服装,脸上的沮丧和苦闷不用询问也能看得出来,以前她可从没有过这种表情啊!
宁雨蕾的表情比范可欣还要夸张,两只小手捧着脸蛋,一根手指还在玩弄自己鬓边的粉色头发,秀眉紧锁,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但两条抖个不停的腿却足以证明她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在这里发呆和表达不满罢了。
刘梦影倒是没有这种类似沮丧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兴奋,两条腿在椅子上晃个不停,好像在听什么有趣的故事。但李唯思知道,这屋里没有人说话,她多半是被先前的故事感染,满心激动。
李唯思缓缓关上了门,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呢!”宁雨蕾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可欣姐要走了!我们在想办法留她呢!”
“走?去哪?有事儿等她回来不就得了。”
李唯思问了一夜话,此时回来便摸起了一杯水,继而问道。
“回?她走了就回不来啦!可欣姐……她要退学!要嫁人!”
“噗……”李唯思一口水喷了满天满地,“你说什么?她要……嫁人?”
李唯思把询问的目光投给了范可欣,然后范可欣点了点头。
开学才几天,怎么就要退学嫁人了?一定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