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1 / 1)

“查不到?司机说没接到他?怎么可能……”顾长浥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从卧室外面传进来,“那就调监控,……监控怎么了?”

姜颂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撑着床坐起来。

他手背上扎着针,一抬头就是透明的输液管。

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立刻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还好,都还在。

顾长浥应该没看见什么。

他缓慢地舒了一口气,想起昨天晚上那场混乱,闭上眼睛向后一仰,倒回了枕头里。

昨晚那种状态下,他能考虑的事情很少。

现在他理应愧疚,可是现在他脑子里全是刻进骨头里的舒服。

他只要想起来,就会感觉心跳砰砰地快起来,牙关也不由自主地发紧。

那种肌肉痉挛的感觉,那种失控的感觉,叫人沉溺,难以自已。

可是那是顾长浥,是他从小喂大的崽子。

他刚见到顾长浥的时候,小崽子还他/妈没断奶呢。

姜颂简直不愿意再睁眼看这个世界。

他揪着床单,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轻轻的开门声,有人进来了。

“好点了吗?”顾长浥走到了床边,低头看他。

昨天晚上姜颂一直睡不踏实,但是问他哪里难受,他又昏昏沉沉的,说不清。

顾长浥叫了医生过来,也只说血压血糖略低,疲劳过度。

姜颂不想说话,也不想看见他,没动。

顾长浥的声音难得带了一点慌张,“很不舒服?”

姜颂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没事儿,你出去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长浥的声音恢复了冷淡,“姜先生现在负债累累了,还是少对我下命令。”

“昨晚药的事,你不要查了,我不想追究。”姜颂没力气,声音很低。

“查不查是我的事情,我也并不是为了你查。”顾长浥的声音更冷了。

“哼……”姜颂昨天晚上纯消耗,又没吃饭,胃里开始闹腾了。

疼痛一攥一攥的,像是要把他的胃拧成一股绳。

他窝着腰,连着输液针的手压住上腹。

顾长浥不由分说把他从床上抄了起来,“是怎么不舒服?好好说话。”

姜颂不由很冤枉,不好好说话的人是他吗?

而且以前都是他让顾长浥“好好说话”,现在怎么就轮到这个兔/崽子来教训自己了?

但是姜颂又没精神跟他计较。

顾长浥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之后,他还是被迫开口了。

“胃疼。”他靠在顾长浥肩膀上,小口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冷香。

不同于昨晚那种可怕的侵略性,现在这个气味让他的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

顾长浥的手按住他的上腹,姜颂痛苦地朝着他转头,碾进了他的肩窝里,发出一声很低的呻/吟。

“疼得厉害吗?”顾长浥的声音绷了起来,“需不需要去医院?”

“没事儿,有时候会这么疼的,过会儿就好了。”姜颂抵着他的肩膀,说不出更多推拒的话。

和顾长浥住一起之后,他很少这么不舒服。

大概生活猛地多一点安逸,人的意志就会被削弱。

这么多年头一次,他忍不住地想要依靠一下。

但他怎么能依靠他的小男孩?

……好像也不小了。

那就大约是因为顾长浥恰好在。

算是养儿防老。

姜颂暂时同自己和解了,靠在顾长浥怀里逐渐放松。

顾长浥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有呼出来。

他把输液管的流速稍微调慢了一点,压在姜颂胃部的手小幅度地揉着,“输完液吃点儿东西。”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却似乎比往常要柔和一点。

姜颂小口地抽气,把他的手往左边挪了挪,“这儿疼。”

顾长浥揉了一会儿,准备给他喂点糖盐水,姜颂偏开头想躲。

那东西最恶心了,以前他动弹不了的时候,医生就让邢策给他灌这个。

又甜又咸,怪极了。

“你喝一口,我就不查昨天晚上那个人。”顾长浥提了一个方案。

姜颂只能捏着鼻子喝了一口,恨不得立刻呕在顾长浥怀里。

顾长浥轻轻给他顺了顺胸口,“吐出来我就立刻去查他。”

“……”姜颂简直要累死了。

顾长浥给他揉着,胃没那么疼了,他就有点困。

“姜颂。”顾长浥一叫他全名,姜颂就有些发怵。

他怕顾长浥要提昨天晚上书房里那茬事儿。

“怎么叫人呢?”他撑出来一点精神,“怎么说我也比你岁数大吧?你现在就直呼我的大名?”

“我记得你之前只是胃口不太好,你是怎么把身体弄成这样的?”顾长浥仿佛百思不得其解,十足困惑。

“年纪大了而已。”姜颂含糊了一句,又哼哼,“疼。”

“你年纪有多大?”顾长浥声音很低地问他,手下的动作更轻缓了两分。

姜颂闭着眼,假装睡着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他快睡着了又没睡实,只感觉顾长浥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什么柔软微凉的东西贴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混账一天到晚在干嘛?

好在顾长浥虽然嘴巴很凶,照顾人还是靠谱的。

尤其是揉胃的手法,这些年倒是没退化。

以前姜颂偶尔吃得不合适了,到了晚上也会胃不舒服。

少年就搂着他的腰,整宿替他护着胃。

有时候姜颂半夜醒了,少年迷迷瞪瞪的,还在下意识地给他揉。

“不用揉了,不疼了。”姜颂拍少年的背,让他睡觉。

“你睡吧,明天还要出差呢。”少年说话含含糊糊的,还伸手摸他身体的另一侧,“被子盖好了吗?没漏风吧?”

那时候的顾长浥是多么的孝顺。

姜颂有点冷,团了团身子。

顾长浥检查了一下包着他的被子,仔细把边掖了起来。

“姜先生,贵公司每年没有常规体检吗?”顾长浥突兀地开口,似乎识破了他的装睡。

姜颂装了一会儿装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有啊,每年都有。你如果好奇,可以去查。”

“我对别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从来不好奇。”这个孽障又开始了。

“……”姜颂不舒服,懒得跟他吵架,“爱信不信。”

“还疼吗?不疼了起来吃东西。”顾长浥的语气十足强硬,一点也不像是对待病人。

姜颂也没什么好脾气,“难受,不吃。”

顾长浥把他那只好手捉过去,握在了手里。

姜颂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又要扑棱什么幺蛾子。

却看见顾长浥很小心的托住他的手掌,慢慢撕掉医用胶带,很利落地把输液针拔了下来。

一点不疼。

姜颂的右手伤着,顾长浥用药棉按住那个针孔。

“好了。”姜颂睁开眼,试图从他身上坐起来,“输完了。”

“别乱动。”顾长浥皱了皱眉,“不管你说不说,我一定会弄明白的。”

姜颂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是自从上次在凌晨诊所差点被护士点破了,他早就把自己在医院的病历都做了加密。

顾长浥手伸得再长,也不能动病人隐私。

也不等姜颂回应,顾长浥连人带被子把他抱到了餐厅。

姜颂对他这种行为很困惑。

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真未必自己走得了,就由他去了。

顺便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力气多得没地方用。

顾长浥端了一盏汤放在他面前,“喝。”

姜颂揭了瓷盏的盖子,里头是红茶一样的汤色。

他用汤匙捞了捞,一点干料都没有,全是汤。

但是汤汁很浓稠,扑出来菌类和海鲜的香气。

虽然这些年身体受了些影响,姜颂耳不聪目不明的,嗅味二觉倒是没怎么退化。

他稍微抿了一点汤,就品出来花胶、鲍鱼和冬菇的味道。

底汤一定是炖过鸡肉和火腿,透着丰厚的肉香。

“这佛跳……汤是你炖的?”姜颂从小到大不知道在多少地方吃过多少盏佛跳墙,但是这一盏滋味却很特殊。

不是说不地道或者不好吃。

只是再好的饭馆儿也不会这么用料。

似乎每一种食材都是个中极品,最后却一勺把它们全滤了,只留下汤。

“别人送的。”顾长浥轻描淡写地答了一句。

“这得,炖了一整宿吧?”姜颂状似不经意地问。

“一整宿就老……”顾长浥拧眉毛,“吃就安静吃。”

姜颂不吃他这一套,“我胃不舒服,不说话就光想着,越想越不舒服。”

顾长浥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在他身边蹲下,手抵着他的上腹轻轻按了几下,不甘不愿地问:“还是疼?”

其实本来在床上让顾长浥揉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喝了几口热汤也熨帖了不少。

但是姜颂现在不想看他脸色,就把身上的虚弱多露了一些出来,“疼。”

顾长浥蹲在他旁边给他揉胃,两条浓眉拧得很紧。

姜颂喝汤都喝不安生,“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你死了,谁来还你的债?”顾长浥回答得很认真,似乎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要不是实在没劲儿,姜颂简直想亲自动手,了结这个孽障。

“如果债没还上我就死了,整个姜家都赔给你,还不够还吗?”姜颂咽了嘴里的汤,慢条斯理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顾长浥眼底有什么很浓稠的情绪卷了卷,居然把那双金色的眼睛卷出了几丝血红。

他想起来几年前在机场要送给顾长浥巧克力的那一次。

姜颂吓了一跳,放下勺子,在顾长浥后背上轻轻捋了捋,“怎么了?别急别急,不是你先问我我死了怎么办的吗?”

“姜先生别误会了,”顾长浥提着嘴角,很勉强地一笑,“钱倒是其次,我只是好奇,像昨天夜里那种债,你要怎么还?”

姜颂没顾着跟他上火,伸手把他滑到下颌上的眼泪擦了,“怎么回事儿啊?掉什么眼泪呢?不着急了,嗯?”

顾长浥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掉眼泪。

他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姜先生,从现在起,我要时时刻刻盯着你,直到你把债还清为止。”

姜颂在家休息了两天,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顾长浥的“时时刻刻”。

除了洗澡和上厕所,顾长浥几乎很少离开他身边。

“你不用工作吗?”姜颂一觉睡醒,看见顾长浥又在一边守着。

他膝头端着一台笔记本,似乎在查什么东西。

姜颂还挺担心顾长浥把赫一岚挖出来的,毕竟他留着那个小孩还有别的用。

“我在工作。”顾长浥好像一句不怼他就难受,“姜先生只要管好你自己的身体就行了,不必操心别人。”

……行。

姜颂遵债主的命在家老实歇了两天。

大概是太久没有这么安心地休息过了,姜颂每一觉都睡得又沉又久。

有时候睡下的时候天还没黑,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稍微累一点就躺下,一睁眼就有饭吃。

胃倒是没疼过了,甚至腰上摸着还软了一些,大概是长了点肉。

邢策听说他不舒服,中间提着东西来看过他一次。

那时候他还睡着,是顾长浥去开的门。

“邢叔。”对着邢策,顾长浥依旧彬彬有礼。

但是邢策看见他就头皮发麻,“姜颂呢?”

“在睡着。”顾长浥的声音不轻不重,能让人听得很清楚,但又不会吵到睡觉的人。

他穿着灰色的羊毛开衫,深卡其烟管裤,整个人看起来很闲适,没有在外面时那么强的攻击性。

“哦。”邢策稍微放松了一些,没忍住问他:“后来没烧吧?他还,还胃疼吗?”

顾长浥把他让进屋里,“都没有。”

邢策递给他一大包吃的,“我妈怕,怕没人照顾他,这里头都用保,保鲜盒装着的,你要是没空管他,就,就让他自己热热。”

他又补了一句,“我过两天要出,出差,要不我就自己,过来了。”

顾长浥稍微沉默了几秒钟,“邢叔要是不放心,不如进去看看他。”

邢策想看看就看看,姜颂在家,这个小崽子总不能把自己怎么的了吧?

再说真打起来,自己也未必吃亏。

如果姜颂还能起来报警的话。

姜颂房间的窗帘拉着,光线很昏暗。

床上有一道不明显的隆起,随着姜颂的呼吸缓慢起伏。

来都来了,邢策干脆走到床边仔细看看。

姜颂的脸微微泛着粉,难得有些健康的颜色。

原本略有些下陷的两颊也鼓起来了一点,更看不出他的年纪了。

他的呼吸平缓绵长,一看就睡得很深。

他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姜颂连个身都没翻。

邢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看见顾长浥正把袋子里的吃的一点一点理进冰箱里,似乎能辨认出一点那个曾对姜颂体贴入微的少年。

他走过去,微微叹了口气,“他身体不,不太好,你要在这儿,还是照看照看他。”

和对待姜颂的生硬完全不同,顾长浥谦和地回答邢策,“应该的。”

他把一盒小菜放进冰箱里,很随意似的,“姜先生的身体,比我印象里差了很多,但是我看他的病历,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邢策脑海里警铃大作。

这个小畜/生果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装得人模狗样,居然这么快就来套话了。

“不是跟你说,说过了?他就是年纪大,大了,公司事又多,累的。”邢策跟他打马虎眼。

“噢。”顾长浥脸色露出一点困惑来,“那姜先生之前做全麻的事,邢叔肯定记得吧?”

邢策当然记得。

当年姜颂出了车祸,多处粉碎性骨折,钉完钢钉钉钢板。

医院跟修电脑一样把他拆开缝上好几次,更别提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故。

有好多次,邢策都觉得他熬不过来了。

“全麻?”邢策挠了挠头,“可能是,是之前做阑尾炎手术?”

顾长浥的笑容抖动了一下,很慢很慢地说:“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人可以有七个阑尾?”

开始了开始了。

邢策总觉得顾长浥给人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

要是他在生气,那倒没有多可怕。

但他要是笑起来,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把别人的脖子拧断。

顾长浥给人的压迫感近乎于捕食者对猎物的威慑,为什么姜颂就好像感受不到呢?

他一秒钟也不想和顾长浥待在一起了。

邢策转身朝门口走,“你,你这么好奇,应该自,自己问他。”

顾长浥也不着急,只是温吞地在他身后跟着,“邢叔,慢走。”

邢策一个磕儿没打,快马加鞭地走了。

姜颂结束了短暂的休息,上下班再也不用打车了。

顾长浥说到做到,直接跟周秘书打了声招呼,把自己的办公室移了一部分到姜颂那,上下班都和他一起。

姜颂作为负债人,完全没有发言权。

公司里最近主要在讨论的两件事就是“姜总居然还能变得更好看”以及“顾氏能源到底要对我们做什么”。

顾长浥跑到他这来办公,对于姜颂来说还是有些困扰。

因为赫一岚那个小孩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变得对姜颂死心塌地,有事没事就要跑到他办公室给他送这送那。

有时候是点心,有时候是些莫名其妙看着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

不知道是不是姜颂多心,他总觉得顾长浥看赫一岚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而且赫一岚脑子里面可能就一两根弦,居然当着顾长浥问姜颂:“上次您说让我帮您做的木马软件我做好了,您什么时候看看?”

眼瞅着顾长浥的眉毛就往上扬了扬。

姜颂只能干笑,“公司机密,我们还是私下谈。”

顾长浥恢复了面无表情。

赫一岚感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过了一会儿又过来给姜颂送牛奶,台词都跟上回一样,“这个……是新鲜的。”

沉默许久的顾长浥慢悠悠地开口了,“贵公司的情报员工,原来连自己老板能不能喝奶都不知道吗?”

姜颂大声地咳嗽了两声,“小赫,我不喝牛奶,以后不要拿吃的过来了。你先回去工作,不要再过来了。”

“噢。”赫一岚挺低落地出去了。

姜颂忍不住地扭头瞪顾长浥,正准备教训他两句,邮箱弹出来一封邢策的邮件:白云山那边安排好了,附件你看看,没有太多问题这两天就可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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