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熊兜转半晌,灰熊已全无招架之力,满身皆是伤痕,眼看不是凉京对手萌生败逃之意,它怒吼一声,拍出一掌逼开凉京,忽的转身四肢并用逃窜出去。
凉京战在酣处,本欲追将出去,却瞧那棕熊遍体鳞伤地上尽是它的血迹,一时心生不忍忖道:“就当这畜生陪我练刀了,暂且放它一马。”
孰料眼见棕熊就要钻出洞室的当口,凉京怀中一凉,一道白光惊闪而出,棕熊后颈出猛然多出一物,原来一直藏在凉京怀中的白狐,见它猛地在棕熊脖子上咬了一口,一溜烟又返了回来跳进凉京衣襟里。
那棕熊忽觉脖间一痒,边跑边伸出爪子挠去,又奔几步身形无端缓了下来,由跑转走,一步一步显得极为吃力,不过须臾,竟是半步都再迈不出,整个身子被裹在一层冰里宛若雕塑一般。
这一突变把凉京看的目瞪口呆,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白狐,见它正闭目养神,似是方才一击耗尽全身的力气。
凉京道:“你这小东西这么利害,可别咬了老子。”白狐抬头瞥他一眼,慵懒的伸个懒腰,毛绒绒的小爪在凉京衣服上蹬扯一番,竟又闭眼睡了过去。
凉京见它并无恶意,伸手抚摸在它背上,手中柔软细滑却冰凉无比,白狐似是不喜有人碰它,挪着身子钻向凉京肋间。凉京无奈收手,又瞧向被冻住的棕熊,自语道:“这么好的食物不要浪费了才好。”
说罢走上去单手拍在冰上,运转灵力,不出一刻,熊身冰雕尽融化,灰熊瘫倒在地早已没了生机。
凉京从洞外寻了些枯枝,架起炉火,烤上一对熊掌。
半个时辰后,洞中肉香四溢,凉京刚取下熊掌,怀中一阵窸窣,那白狐又蹿了出来,扑到一只掌上大快朵颐,凉京回过神来,笑骂道:“你倒真不与我客气。”
不消片刻,凉京已打起饱嗝,将飞花插在地上,躺了下去,白狐见状,熟练的挪着滚圆的肚子又钻进他怀里,还不忘拿爪子拿衣襟裹在自己小脑袋上,又在凉京胸口蹭去嘴上油脂,这才安然睡去。
凉京无奈苦笑一声,亦随之入了梦乡。
大雪山山腰处已入云端,云中一处断台平坦辽阔占地百丈,立在群峰中格外显眼。台上一处冰雕阁门,上盘龙,左右绕凤,单单门柱就径过三丈有余,门身各嵌华彩宝珠一十二对,流光溢彩,门额上樱血脂作写浮显流音阁三字。
门前站立两人恍若蚂蚁一般,纪无忧抬头瞧着三个大字,感概道:“望眼天下怕也只有肖阁主有这般手笔。”
风烛道:“此地占尽天财地宝,有些财力理所当然。”言语间颇有不屑。
纪无忧笑道:“听闻副阁主华宁炼丹之术出神入化,兼具菩萨心肠,此次若能交结一面,也不枉辛苦跋涉来此。”
风烛亦面露敬佩之色,道:“华阁主与我族中有恩,趁这次机会我理应拜谢一二。”
“可如何进去?”纪无忧从兜里抽出右手,指着眼前忽隐忽现的灵界问道。
风烛向前一步,忽的一掌拍在结界上,界面荡起一圈波纹,随之有嗡鸣声响起。
不过半刻,门内闪出一青衣女子,她面有愠色,指着两人叱道:“何人在此无礼?”
纪无忧行礼道:“在下纪无忧,有要事求见肖阁主,望姑娘传达一声。”
女子不耐烦道:“流音阁每年只有四月份对外开放,你们请回吧。”
纪无忧道:“事关紧要,还请通融一二。”
“哼,”女子娇喝道:“规矩就是规矩,再要紧的事等到明年再说。”
风烛听她语气不善,怒道:“你这小姑娘怎么不明事理,若不是有要事谁大冷的天跑这破地方来。”
女子上手叉腰骂道:“老糊涂蛋,自己不打听清楚就傻乎乎跑上来怪谁,有本姑娘在此,你们休想进来。”
“你!”风烛被小辈喝骂,脸面自然挂不住,忍不住要强冲进去,却被纪无忧一把拉住。
“可惜,看来流音阁确实无缘入选四大门派,既然如此,就不打搅了。”纪无忧摇头说完,转身便走。
“让他们进来。”阁内忽有声音传出,声音忽近忽远缥缈不定,辨不清从何方传来。
青衣女子极不情愿,小声嘟囔几句,却还是在灵界上打开一个缺口,道:“要进便快点。”
纪无忧转身笑笑,与风烛便要跨进阁门,忽又有声音响起:“你一人进来。”
风烛面色忽变,朗声道:“岂能让少爷独自涉险,我不能留在外面。”
“妖族残孽,尔敢妄语,你敢踏入半步,我便剁你双腿。”
风烛怒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话音刚落,倏地一物迅疾而来,风烛竟避之不过被击在胸口,随之后退三步,脸上红潮陡升,半晌才缓和过来。
回过神来兀自心惊,向自己胸口瞧去,袭来之物竟是朵拇指大小的梅花,紧贴在他衣襟上。
风烛骇然忖道:“此人灵力之强平生罕见,方才若非她手下留情,我此刻怕已是个死人。”一念至此,丧气无比只垂着头说不出话来。
纪无忧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自己去就好,你在此地等我。”
风烛面色一红,嗫嚅道:“少爷,我”
纪无忧摆手打断道:“肖阁主不会为难与我,你安心等我回来。”忽又浅浅一笑,眨眼道:“别忘了来此目的,千万别意气用事。”
说完随青衣女子进了门去。
流音阁占地极广,俩人兜兜转转小半个时辰,这才瞧见正厅,女子没好气道:“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纪无忧轻施一礼,道:“有劳姑娘。”
女子不理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小声道:“阁主可没我这般好脾气,你自己当心点,小心被丢到湖里喂鱼。”说完一溜烟小跑去了。
纪无忧瞧着眼前恢弘的大厅,阁门与此一比竟是显得寒酸了,他轻叹一声,不知此番前来是祸是福,稍作停留迈开步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