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薇自应了他帮忙寻找白灵之事,两日来再未回过寻医楼,华宁琐事繁多,更是难得见面。落下凉京独自一人,得了清闲。
这日凉京熬完药草,正百无聊赖,伸展四肢活动一番,身子上下已然痊愈,再无半分伤痛,试着运气吐纳,周身灵力充盈尤胜伤前,凉京疑道:“奇怪,我荒废半月,修为却不退反进。”他忽的想起当日灵炎花灵力与白灵寒力在体内交锋,后来再无踪影。“莫不是”凉京举起双掌,甚是惊喜,正欢喜间,窗缝间有寒风阵阵吹来,凉京冷不丁打了寒颤,推开窗扇,窗外泼下大雪,地上已见厚厚一层银装,他探出小半个身子,伸开掌心摊在窗外,须臾间掌间落满雪花。
“又是冬天了吗?”凉京自语道,心里莫名萧瑟。他依稀瞧见远处几座矗立的楼房,惦记起六虚归元功心法,不由忖道:“既然来了流音阁,若不去藏书楼内一窥究竟,以后怕难有这般好的机会。”
他匆忙关了窗户,下楼巡视一番,确定楼内再无他人,随手抓起一顶皮帽扣在头上,压低了帽檐,开门出了楼去。
流音阁占地极广,各楼之间相隔甚远,空旷处亭廊花圃满眼皆是,凉京出了寻医楼内院,七拐八拐穿过条条小路,又见一片竹林,虽是寒冬,竹叶却也茂盛,凉京走在其中,又有大雪掩护,若非瞧得仔细,难寻其踪迹。
走了好大一会,眼见出得林子,林外忽有阵阵娇声喧哗,凉京赶走几步,探出半个脑袋循声望去。
一个数十公顷的武场赫然入目,场地皆由白玉石板铺成,沾了雪花更添圣洁,场中几千个女子正舞刀弄枪,大声娇喝,她们身着统一服饰,仅颜色有白、红、黄之别。
凉京仔细瞧去,女子手中武器繁杂却以长剑居多,人人招式有板有眼,有俩人成组互喂剑招者,有独自舞刀者,有若干结成剑阵者,场中时有刀光剑影,瞧得凉京目眩神迷,半晌感概道:“难怪流音阁为天下大派,单论弟子数量,谁能与之相提并论。”
他又瞧了一会,不由心生沮丧,想人不知鬼不觉的进藏书楼莫过于痴人说梦。
恍惚间手上用力,一颗碗口粗的柱子“咔嚓”一声应声而断,带着雪花哗啦啦折在地上。
“谁在那里?”一短发女子喝道,声音俏亮高昂,格外入耳,众人一惊之下,停了手中招式,疑惑地向林间瞧来。
凉京暗叫糟糕,怎地这般不小心,犹豫着正要溜进竹林,一道红影倏地挡在身前。
“你是谁?”短发女子杏目圆睁,质问道。
凉京自不敢实话实说,低头以帽檐遮脸,抱歉道:“偶然路过,扰了各位正事,我这就离开。”
“哼,鬼鬼祟祟定是心怀不轨,你到底是谁?怎会在这里?”女子不依不饶追问道。
凉京悔不该擅自出了寻医楼,心道无论如何决不能连累语薇华宁二人,无奈叹道:“我睡了一觉醒来便在这里了。”这倒不全是瞎话。
“满口胡言乱语。”女子举剑寒声道:“若再不说实话,依阁规我便剜你双眼,断你双足。”
流音阁弟子皆为女性,平日阁中极难见的男子,其余女弟子正好奇瞧来,叽叽喳喳窃窃私语。
凉京听得心烦,又见短发女子说的如此狠毒,心中不快,摊手道:“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随你。”
这姿态落在女子眼中无异挑衅,“好,看你狂到什么时候。”她面色一凛,挥剑向凉京刺去。
“思思姐,手下留情。”一声惊呼由远及近,语薇自林中慌张蹿出,气喘吁吁道:“思思姐,他是师傅请来的客人。”
“客人?”被唤作思思的女子收剑皱眉道:“寻医楼只在四月对外开放,这会怎会无端有了客人?”
她瞪向语薇道:“你别骗我,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他是特殊身份”语薇双眸急转,结结巴巴道。
思思打量她片刻,道:“还敢骗我,你一撒谎就喜欢看着脚下,他到底是谁。”
她说话间又打量凉京一番,猛然想起一事,骤然出声道:“你莫不是那毁了灵湖的贼子!”
语薇惊慌抬头道:“这里面有误会,师傅已经原谅了他。”
“果然是你。”思思逼上一步,寒声道:“让开。”
语薇挡在两人中间却不肯后退半步。
“你当真要护他?若是阁主怪罪下来,华姨也保不住你。”思思步步紧逼。
语薇面色惨白,眼中却是坚定。
“唉,”思思轻叹一声,“阁主之命难违,莫要怪我。”说完拍出一掌,灵力汹涌而出,带的周围竹林伏倒一片。
同为门中弟子,语薇对她知根知底,这一掌并未留情,自忖自己远非她对手,仓促间只得转头道:“凉京,快跑。”
忽的腰肢被人从后面一把搂住,身子歪向一侧,却是凉京后发先至,挡上前来,也是拍出一掌。
思思虽拍向语薇,却仍对她身后之人暗加提防,见凉京仓促出手,暗道来的正好,掌上灵力更胜,不偏不倚与凉京对接一掌。
灵力相击之下,凉京岿然不动,思思却嗒嗒嗒踩着雪花倒退三步,顿时胸闷气滞,气血翻滚,面色倏地血红,一时半刻再提不起半分力气,强撑着站在原地,惊疑不定。
凉京低头向语薇歉然一笑,道:“这下连累你了。”
语薇恍惚间回过神,见自己仍被他抱在怀里,心里突突乱撞,嘤咛一声挣脱出来,红潮扑面,惊喜道:“你灵力恢复啦。”
凉京点头道:“有你照顾,我自然恢复的快些。”他又转向思思道:“灵湖确实被我所毁,我甘愿领罚,但此事与语薇并无干系,你不要牵连她。”
思思摇头道:“有无干系自有阁主秉断,我无权做主。”
凉京不置可否,忽向语薇道:“有白灵消息了吗?”见她无奈摇头,轻叹一声,向思思道:“好,我随你去见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