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音阁初战失利,众多弟子虽惊叹于语薇高超的剑法,心中却也不免沮丧,多多少少面露不甘,便将希望寄托在第二场比试上。
徐宝山等得许阳旗开得胜,迫不及待跳上场去,他身过八尺,膀子浑圆有力,每一步踏下,场地隐隐发颤,细细瞧去,青石板上留下串清晰的脚印,众人瞧他走来,真如一座小山丘一般,无不啧啧称奇。
“这一场谁跟俺打?”薛宝山站在场中,大声喝道。
话音未落,一抹红色倏地飘到场中,夏云淡淡一笑,道:“我来。”这一笑如春风鼓面,可把百花的美艳都比了下去。
段飞痴痴向她瞧去,不由叹道:“好美的人儿。”惹得许阳怒目而视。
夏堂弟子见堂主亲自上阵,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哪里还有担心打不赢的道理,争相呐喊助威,一时好不热闹。
徐宝山双耳鼓噪,大手一摆,道:“你们这群小娘皮,乱死个人咧。”
众女弟子见他如此无礼,“呸呸呸”啐他几声,纷纷冲他做起鬼脸,眼瞅着一场比武成了市井间的嬉闹,华宁不禁莞尔,忙冲弟子们大声呵斥,好一会才平了众怒。
薛宝山听得场中终于安静下来,嘿嘿笑道:“夏堂主,到底打是不打。”
夏云道:“你亮兵器就是了。”
薛宝山大手往前一摆,笑道:“俺老薛铜皮铁骨,一双铁拳打天下,使不得你们那绣花的玩意。”
这话竟是连着自家门派都给得罪了,在场中人顿时面含愠色,许阳更是脸皮一红,扶着额头暗道:“这傻师弟,说话不过脑子的吗。”
夏云却不以为恼,解下长剑随手抛给堂中弟子,道:“那敢情好,我也用不惯这绣花的玩意。”
许阳知她不肯占兵刃上的便宜,心中暗道:“夏堂主虽一女流之辈,举手投足不让须眉,当真让人敬佩。”
薛宝山却信以为真,拍手笑道:“你这性子倒跟俺臭味相投,一会比完了可得好好陪俺喝两杯。”
众人一下哗然,这都是说的什么胡话。许阳直羞的无脸见人,摆手催促道:“师弟,莫要多言,速速出手。”
薛宝山向来以师兄马首是瞻,见他催的焦急,不敢再耽搁,脚下一踩,晃着小山般的身子向夏云冲去。
眼看夏云没事人一样,仍是笑眯眯瞧着自己,薛宝山提醒道:“俺老薛下手可重,姑娘小心了。”
话音刚落,已然呼呼呼打出七八拳,拳势凌厉,势大力沉,众人心中一惊,之前见他体型庞大,笃定他虽有力道却不免行动笨拙,此时看来,他身手之矫健当不在夏云之下,见得拳影纷叠,众人心中又不免担忧起夏云来。
此时最好的法子当然是避其锋芒,伺机而动。可夏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一对粉拳亦是挥得虎虎生风,以快打快,硬生生与他正面碰了十几拳。
两人互不相让,你一拳我一拳,听得场中“彭彭”激斗声响,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纠缠在一块难解难分,辩不出你我,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都恨不得上前瞧个清楚。
酣战良久,薛宝山跳开一步,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俺老薛可好久没碰到敢硬接俺铁拳的人咧。”
夏云十指泛红,轻轻在背后甩了几下,笑道:“如此说来你我更该好好斗上一斗。”
薛宝山又是大笑一阵,双眼越来越亮,道:“本来师兄还嘱咐俺不可使出全力,怕俺失手伤了你,这几招下来,俺瞧你虽生得娇弱,却也不是容易受伤的人咧。”
夏云一愣,继而掩嘴轻笑道:“你有何本事,不妨一并使出来,看看伤不伤得了我。”
薛宝山呆呆向许阳望去,见他转过头去不理自己,有些不明所以,转而又想,师兄不阻挠便是允许,想通这点,豪气陡升,转头道:“你可瞧好喽。”
说罢衣袍无风而动高高鼓起,偌大的身躯又涨几分,一身骨骼劈里啪啦作响,浑身上下覆上一层金光,宛若金刚降世,山神下凡。
金光之下,薛宝山憨憨的模样下竟有几分肃穆,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众人无不动容,这会可真是人如其名,成了一座小山啦。
夏云在他身前更显娇柔,她却面不改色,抬头淡淡瞧他一眼,道:“哦,这就是你最强力量了么?”
薛宝山微微一怔,挠头憨笑道:“还可以再大点,可俺的衣服就要破啦。”
这一笑,傻乎乎的神态又现了出来,威严尽失,人群中“唉”的一声,尽是叹气失望。
薛宝山茫然环顾一圈,面色一红,怒道:“你们不信俺?俺这就使出来让你们瞧瞧。”说罢作势又要发功。
许阳早就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段飞慌不跌一手掩面无奈道:“薛师兄快出手吧,天都要黑啦。”
薛宝山抬头瞧着偌大的日头,奇怪道:“这还不到晌午,你又来骗俺。”
夏云笑道:“我信你就是,这般大小刚刚合适,你若真光着屁股岂不是惹人耻笑。”
薛宝山转念一想,这话有理啊。便不再在意他人想法,喝道:“再来接俺一拳。”
金色身影倏地消失在众人眼前,“拳”字字音仍拖在半空,薛宝山人已攻到夏云身前,夏云瞧着与自己脑袋一般大小的拳头,不敢再正面交锋,脚下快步生花,轻盈的躲过金刚铁拳。
薛宝山似有用不完的灵力,一边出拳一边嘴中大喝,“嘿嘿哼哼”叫嚷着乱舞一通。一刻过后,众人只瞧得见眼前金光乱闪,哪里还看得见夏云的身影。
“在那里!”人群中忽有声音传出,一女弟子伸手指向薛宝山头顶,众人循着手指望去,果然,夏云正背手立在薛宝山肩头,任凭他开山蹈海,我自岿然不动。
薛宝山出拳半天,别说身子,就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沾到,不免心中惊疑,又胡乱打出几拳,后退几步,呆呆环顾一圈,喃喃道:“人咧?”
段飞早就发现夏云躲在薛宝山身上,他身在场外,又与薛宝山为同门,不便开口指点,此时见有人指了出来,再忍耐不住,喊道:“薛师兄,在你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