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日。
夜芸慕早已把昨日看到上官弘昫一事忘到九霄云外了。反正不管他安的是什么心,她都不想跟他有牵扯。
经几个丫鬟提醒,夜芸慕倒是自责起自己的疏忽来:四哥五哥成亲,作为唯一的妹妹,怎么能不表下心意?不然哪对得起哥哥们的疼爱?
在枕面上画好鸳鸯戏水、花好月圆图样,夜芸慕吩咐善描红的青芷给图样绘上色样,方便绣制。
青芷接过大红的枕布,战战兢兢地开口:“小姐,这色要怎么上?奴婢怕染料涂上去会印过红色。小姐再绣上去可就会重了,也会变厚。”
“对哦。青芷真聪明,小姐我一时没想到呢。”夜芸慕拍拍额头,恍然大悟说道:“这样行不行,先找另一块巾布画个底稿,上好色,看看效果如何。然后你再在枕布上用小一缀细线打样,如果是多色的话就排好位置,这样小姐我绣起来方便多了。”
“此法甚好!小姐反应真快,一下子就想出个好办法!”青荷在一旁拍手叫好,她家小姐就是聪明,这样一来确实能省不少时刻。
“我先小憩一会。别忘了给我备些吃的。”夜芸慕轻拍有些僵硬的脸,懒懒舒展几圈胳臂,心想:好久不动笔了,用狼毫画图真不习惯,才一会儿工夫就腰酸背痛的。
正要倒身往榻上躺去,突听外室的青瑶低声说道:“好几种绣钱都用完了,该上街去买些了。”
夜芸慕听罢眸光一转,流光闪过,轻扬着嘴角起身,一下子睡意全无:“青槐,给我准备件大氅,我要出门。”
青槐急忙跑进内室:“吵醒您了?您出门去干什么,这都年三十了。”
“不是没绣线了吗?我想亲自去挑。”夜芸慕嘻嘻一笑,忙又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这十来天都快把我闷坏了,我去透个气。”
“安心啦,今儿可是年三十。走吧,再不走,铺面都要关门了。”拉上站立一边不动的青槐,说完就往外走去。
临近晌午,长安街上很多店铺都关门过年去了。马车载着夜芸慕她们逛达了好几条街才在西城口街面上找着一家还未打烊的。
夜芸慕进店内挑选好绣线,见店家正准备研磨写春联,一时意起,征得店家同意,提笔挥毫写了几幅,才心满意足地返身准备上车。
了无人迹的街面上很是冷清,各家店铺门口挂着的节日灯笼印着路面上白白的雪层,煞是好看。夜芸慕低头看看雪白的街路,轻轻地放上一双玉足,“吱”的一声,清脆悦心。又是一年,明春五月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整十六年了。
“小姐,外面冷,快上车吧。”青槐在一旁轻声提醒。
夜芸慕正要提裙迈上矮车凳,却见一辆马车停在对面一家玉器首饰店前,一茶色袄袍男子从店内走出。
夜芸慕一看那男子模样,放下裙摆,就要走过去。刚抬步,又停下,嘴里小声喃语:“爸,会是你么?”
对面的男子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马车,抬眼望来,见夜芸慕痴痴盯着他,衣袖一动,几步走到她身边:“夜小姐,有礼。”
“相爷有礼!”夜芸慕回过神,福身还礼。
“除夕之日,夜小姐若置办完物件,还是早点回府,以免家人担心。”凌开纶文质彬彬,嗓间略带磁性,温雅有礼开口。
“多谢相爷关心。”夜芸慕又施了一礼,“听闻相爷智慧过人,才高八斗,他日有幸请教一二。”
“夜小姐才气横溢,提写的春联甚有意境,凌某岂敢指教!”凌开纶指了指已贴在店门两侧的春联,轻轻的微笑着,暖暖的笑意仿佛能融了这冬日的雪。
夜芸慕转身一看,粉云浮上脸颊,微垂首羞意答道:“芸慕不才,让相爷见笑了!告辞。”
马车上,夜芸慕面色沉静,内心却思虑万千:看来他不是爸爸,爸爸不会看了她的字后还这样无动于衷。可是真像啊,简直一模一样。如果能经常看到他就好了,至少能让她有种爸爸还活着的感觉。
想着不禁又挑起车帘朝分向而行的马车遥望去,目光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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